“没事,”阮红豆拉着她来到榻上坐下,见她凤眼清澈的看着自己,又咬了咬唇,低低的道:“圆圆,我有事想跟你说。”
圆圆见她为难的样子,心里一咯噔,不过这件事还是早点说清楚好,自己倒是不在意,可是她比自己还纠结,抿唇一笑:“娘说就是。”
“圆圆,你也听到曲大夫和那两个稳婆的话了,对吧?”她深深的吸了口气,眼眶就红了,艰难的开口:“你其实不是我的女儿,你的爹娘另有其人。”
圆圆心里腹议:我早在一年前就怀疑你不是我亲娘了。
可是看着她担忧的眼神,伸手握住她微微颤抖的手,看着她泛红的眼睛,认真的道:“娘,我永远记得你小心翼翼的照顾生病的我,艰难的把我养大,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你永远都是我娘。”
阮红豆听了这话,又哭又笑的抱住她:“好孩子,有你这句话足够了,你听我说,你原本就喊阮恬恬……”
☆、101章 圆圆的由来
原来,圆圆的爹是京城阮家的四公子阮正北。
阮家不算是权贵人家,而是很普通的官宦人家。
阮老爷在礼部谋了个闲职,只能算是闲散度日,好在阮夫人精明能干,而且命也好,生了四个儿子,又有手段,而且已经分家,上面没有公婆压着,也让他的两个通房都没有生下庶子庶女。
而阮夫人的娘家却是人丁不旺,爹娘没了,弟弟身子骨弱,也早早就没了,弟媳妇貌美如花改嫁了,只留下一个女儿水茵茵,就被阮夫人接来养在膝下,如同自己的亲生女儿疼爱。
阮正北他自幼聪明伶俐,天资聪颖,十岁就是童生,十二岁通过院试,还是其中佼佼者成了秀才,随即养精蓄锐,十八岁就是举人,就等来年春闱夺个好名次。
可以说是阮家对阮正北寄予厚望,而且眼看着就要有出息了。
现在就等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
没错,他和表妹水茵茵自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长大,两情相悦,要不是他执意要等自己有了功名再娶表妹,他娘早就让他们成家了。
水茵茵长的极是娇俏妩媚,琴棋书画都会,女儿厨艺精通,不仅和姑母相处融洽,连和前面的三个嫂子也相处的极好,经常替她们在姑母面前描补,简直就是玲珑剔透的妙人儿。
可是水茵茵在随着姑母去首饰铺子挑选嫁妆的时候,却被当时的威远候世子乔修远看上。
当时的乔修远去给自家娘准备寿礼,他虽然已经有了妻妾,又在烟花之地见过很多绝色,可是无意间看到她一笑,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嫣然巧笑,两颊笑涡霞光荡漾,绣幕芙蓉一笑开,斜偎宝鸭衬香腮,眼波才动犹如万花齐开。
她这一笑,入了他的眼,迷了他的心,让他心里眼里都是她。
对他来说,她虽然不是自己见过最美的,可是却是自己最喜欢的,忍不住上前搭讪,却被无视。
他反而更是觉得人家小姐冰清玉洁,说不出的可怜可爱,心里对她更感兴趣,让人悄悄的跟着她们。
知道阮家只是普通人家后,打听到她要嫁给表哥,他也懒得掩饰自己的野心,缠着自家娘派了人去说和要纳妾。
面对着威远候夫人的逼迫,还有威远候世子的无声威胁,阮老爷心里就有了几分愿意。
毕竟水家现在只有水茵茵,他更希望自己抱以厚望的小儿子有个得力的岳家,要不是自己的夫人实在疼爱水茵茵,他都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阮夫人知道自己夫君的心思后,很是不屑鄙夷,她觉得男人的前程要自己挣才好,靠着女人谋来的实在为下策。
可是,自己除了小四,还有三个儿子,不能不为他们考虑,要是威远候真的对自家动手,阮家很可能就会家破人亡。
水茵茵听到消息后思量了一天一夜,这才难掩憔悴的去让姑母应下威远候世子的意思,她虽然喜欢表哥,可是也不想姑母家,因为自己家破人亡,只能咬牙咽下。
可是阮正北如何舍得自己的小表妹,为自家做出如此牺牲,他也舍不得自己的女人离开自己。
他和她商量好,明着不动声色,暗地里却偷偷的准备离开京城。
阮夫人明白儿子的打算后,最终还是默许了;水茵茵毕竟是自己娘家唯一的血脉,她实在不想看到她去做妾,在后院里蹉跎一生。
她也明白,茵茵的心气高,进去后肯定一心求死。
乔修远深怕煮熟的鸭子飞走了,让人日夜守着阮家,听到他们应下,深怕夜长梦多,就说过两天就来抬人。
阮正北当天晚上就带着水茵茵悄悄的离开京城,远走高飞,想着过几年后这边淡忘了这件事情,他们再回京相聚。
这边乔修远等到了日子,亲自骑马来接人的时候,阮家却早已没了佳人的踪迹,他觉得自己就如同被人戴了绿帽子一般,自然不愿善罢甘休,派人四处追杀男的,活捉女的。
阮正北早就看过地理志,他们先在万里之外的偏僻小村隐居下,因着带了三千两银票,也衣食无忧,过了几年悠闲的日子。
他带着自己的两个小厮,其中一个水土不服没了,水茵茵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红豆,在乡下买了几亩田,雇了几个人,也算是乡里富足的日子。
水茵茵很快有孕,生下来个女儿,叫阮恬恬;女儿太瘦弱,就取了个小名叫圆圆,期待她能长成白胖胖圆滚滚的样子;在女儿四岁的时候,她又有了身孕,可是这胎怀的很辛苦,经常身子不适请郎中。
阮正北就起了去城里买房居住的念头,不仅请大夫方便,而且也可以打探一下京城的消息。
他身边的小厮已经在隔壁村娶了个姑娘,红豆也和人订了亲,可是那人在成亲前进山打猎,可是不巧却被野兽咬死,她就干脆留在自家小姐身边。
搬到最近的城里后,买房什么的就要用到路引和户籍,他们先前在偏僻的村子里,只是直接多花了点银子,买了房子好好休整;根本没用到户籍和路引,这次去办的时候,干脆把红豆他们的奴籍消掉,给他们重新办了良籍,随知却被人盯上了。
原来,威远侯世子先前找人,这边知县恰好是依附他们的人,就被吩咐了留意这件事;过了这么久,却有了消息,真是天赐良机,可以让知县往上升一升,挪一下这位置。
不过衙役上门拿人的时候,阮正北刚好陪着茵茵,带着女儿,还有服侍的红豆去买东西,回家一看不对劲,直接让骡车离开。
好在两人都很聪慧,千辛万苦的躲开追兵后,阮正北却因一路操劳,日夜难安,风吹雨淋,又拖延了请大夫的最好时机,很快缠绵病榻,拖了几个月人就没了。
水茵茵伤心欲绝,可是为着女儿,还有生下来就体弱多病的儿子,强撑着以寡妇的身份活着;到了现在还有人在追杀自己,她担忧自己要是回去的话,会给阮家带去麻烦,干脆隐居在乡野之间。
可惜儿子虽然生下来,实在体弱多病,怎么仔细也没有活几个月就没了,接二连三的打击让水茵茵痛不欲生。
要不是为了女儿,她估摸着就随自家表哥一起去了。
可是,哪怕她活着,她的身子也因为思念成疾,很快就衰弱下去,缠绵病榻两年,最后把女儿托付给自己的贴身丫鬟红豆。
自从逃亡起,他们家就只出不进,加上他们看病,又花了很多银子,办好自家小姐的后事后,就只剩下二百两不到的银子和逃出来带的首饰,日子就艰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