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芍的确不急,有了上次的教训,她往窗子那里张望了一下方答道:“有什么好着急的?他不来,我正省得清静呢。”
玉版哑然:她真越发看不懂大小姐了,大小姐以前也不是这个样子啊,怎么自打小薇出了那档子事后,娘娘她就变了?变得,懒怠起来?
玉版不确定地望着郑芍:好像也不像?娘娘她不像是懒了,她依然每日涂粉熏香,整天换新发式,可皇帝多少天不来,她眉眼都不带抬一下的。
每天到点歇息,准得不能再准。
她像是不再把陛下当回事了……
玉版被自己大逆不道的想法吓了一跳,看见郑芍往床上躺去,连忙阻止道:“这么早,娘娘躺什么呀?”
郑芍打了个呵欠:“不早了,都酉时了,本宫得早点睡觉,明天登顶去看朝阳。”
玉版阻止不及,只得眼睁睁看着郑芍躺上了床,她闭着眼睛,不一会儿,她的呼吸匀净绵长起来,竟是真的睡着了。
玉版只得吹熄了灯烛,只留床边两盏羊角小宫灯,自己和衣躺在了外间的榻上:半个多月了,山庄就分九个院子,每个院子的房间不少,可整个山庄绝对没有皇宫的一半大,皇上却像是把娘娘忘了似的,若是皇帝再不来看娘娘,底下的谣言可就弹压不住了!
不过,玉版操心没什么用,郑芍一觉醒来时,天光还没有大亮。她睡了好觉,一早就兴冲冲地换了骑马装,又叫人把三皇子抱来,说是要领着他爬山去。
三皇子正是活泼爱动的时候,他话说得不利索,听还是听得明白的,他娘说要带他出去玩,他哪有不开心的?嘴里嗷嗷着就往外跑,母子两个领着一长串的人很快就跑出了山庄。
郑薇没有跟去。
不用郑芍交代,这些天郑薇没事就不会出门,一心把自己闷在屋里长蘑菇,离所有的热点事件和热点人物远远的。
但是,郑芍走了,空荡荡的院落里,郑薇唯一的保护者走了。若是皇帝这个时候闯进来,没人能挡得住他。
她得找个僻静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屋子里,顾妈妈四仰八叉地睡在竹榻上,呼噜打得震天响。
郑薇放下手里的笸箩,悄悄出了屋。
小喜子就站在南熏馆的侧门上,见她出来,塞给她一个瓶子,不耐烦地道:“怎么这么长时间?晚了可采不到娘娘的花露了。”
郑芍这些天只要一出门,小喜子就会来找她,拿的就是这套说辞。
果然,跟郑薇同行了一路,到了花圃后,小喜子把瓶子拿过来,“你去吧。”
去哪里,去干什么,自然不言而明。
花圃的旁边就是水榭,这里只汪着不及小腿肚子深的浅浅一池水,池水里红鲤摇头摆尾,在假山中来回穿梭。
郑薇涉水到了水中央,那里的假山丛有几处足够大的山洞,她在那里猫下来能一藏大半天。
打扫池水的小太监只会在半夜做事,只要其他人不心血来潮跳下水,没人会发现她的踪迹。
郑薇之前还觉得自己是想得太多,但前天郑芍出去没多久,听说皇帝便到了南熏馆,直奔三皇子房里而来。
满屋的奴婢战战兢兢伺候了半日,皇帝却没等到郑芍回来便走了。
若是那个时候自己在那里,真不知道皇帝会做出什么事来……
刚踏上山洞,郑薇突然撞上了一个柔软的,带着温度的东西!
她吓得差点跳起来!
嘴被人快手先捂住了:“别叫,是我!”
沈俊!
“你怎么在这里?!!”他的手一拿下,郑薇就迫不及待地问了起来。
沈俊哼了一声:“自然是找你来的,你可真是会躲。”
实在是太意外了,郑薇问过这一句之后愣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沈俊借着洞外透进来的天光,看见这姑娘傻兮兮地半张着嘴巴,大大的眼睛如猫眯一样瞪得圆溜溜,实在是忍不住,张口覆了上去。
沈俊嘴唇的温度一碰到郑薇,她立刻就醒过了神。
这家伙实在胆子太大了!这是什么地方,他竟然就敢这样做!
她扭动着想逃出去。
可是沈俊早有预料,他将郑薇压在假山上,含混着说道:“别动!”
他急促地呼吸,假山里狭小而闷热,郑薇只穿了一件纱衣和一件素绢衣,不过一会儿便汗透了全身。
沈俊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汗出得比郑薇还多。
然后,郑薇就感觉到,沈俊的某个地方好像有些羞耻的动静。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
郑薇的脸烫得可以煎蛋。
“别动。”沈俊哑声道。
郑薇这回是真的不敢动了。
可是,无言的尴尬渐渐开始漫延,她必须得说点什么。
“你怎么在这儿?”郑薇想了半日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好干巴巴地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找你。”温热的鼻息吐在郑薇的耳垂之后,让她不适地偏了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