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药水，宋时钦只觉得，背上冰冰凉凉，清清爽爽的，周身的疼痛如同潮水般的褪去，就好像，刚刚那些撕心裂肺的痛都只是个幻觉一样。

做好这些，楚锦取掉手上橡胶手套，顺手将边上衬衫拿过来，披在宋时钦的背部。

须臾，她走到桌边，拿起一支钢笔和一张纸，一边低眸写字，一边缓缓开口，“伤口已经处理好了，这段时间，吃食方面禁生冷、麻辣、然后让人将这上面的几副中药抓回来，小火熬制，三碗水熬成一碗水，连喝三天，一天一次。”

语落，楚锦将手上的纸条递给宋时钦。

宋时钦慢条斯理的将衬衫上的扣子扣好，然后伸手接过那张纸，眸中闪过惊艳之色，“好的，谢谢。”

还是那一笔成风的英气字体，字迹刚硬，仿佛要穿透纸张。

这样的字迹，没有十几年的功底是练不成的。

熟悉却也陌生。

楚锦淡淡莞尔，止于礼貌，接着道，“三天后记得去医院拆线。”

宋时钦将军大褂披在身上，“好的。”动作非常利落，就像从来没受过伤一样。

楚锦看向宋时钦，语调平缓的道，“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

“嗯。”宋时钦轻轻点头。

楚锦转身离去的。

眼看那人的身影就要走出帐篷外，宋时钦开口道，“等一下。”语调如常，听不出来有什么变化。

“还有事？”楚锦回眸，微微挑眉。

宋时钦低眸看她，神色如常，片刻，缓缓开口道，“早日离开莫之玄吧，你们在这样下去的话，于你，于他，都没有什么好处，你不应该跟他在一起。”

他知道自己没有立场说这句话。

但是，他必须要说。

不是为了他自己，只是单纯的为了她而已。

他只要远远的看着她幸福就可以了，但是，和莫之玄在一起，她只会陷入无边的痛苦中而已，甚至是，死亡。

他们的爱情，不被天道承认。

注定不会开花，更不会结果。

宋时钦神色认真。

楚锦莞尔轻笑，音色清越的道，“那宋教官觉得……我应该和谁在一起？”她缓缓抬着精致的下颌，眸中流光溢彩，却染着一股莫名的寒意，让人心神一震。

宋时钦神色如常，语调微淡的道，“只要不是莫之玄。”其实，他的心里，早已乱成了一片。

该怎么告诉她。

莫之玄不是她的良人。

她亦不是莫之玄的良人。

无论是谁，都逃不过天道的制裁。

楚锦看着他，嘴角的笑意不变，一字一顿的道，“可我……只要莫之玄。”任何人都不是莫之玄。

宋时钦也笑，接着道，“你爱他吗？”

“爱，”楚锦看着他红唇轻启，轻轻开口，“而且，非常爱，至死不渝。”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这一瞬间，宋时钦感觉背上的伤口仿佛又重新撕裂了一般，痛到无法呼吸。

虽然已经是意料之中的答案，纵使已经见过无数次他们亲密的画面，但他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纵使心里已经痛到极点，但宋时钦仍旧是一副神色淡淡的样子，只是，眼底的目光有些深沉。

有些痛只要尝过一次就好，可偏偏，同一种痛，他已经尝过无数次。

此生，无论她做出什么样选择。

上至黄泉。

下至地狱。

他都会陪着她。

哪怕是——

灰飞烟灭。

无法轮回。

有些事情，错过一次就好。

楚锦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如果她回眸的话，一定会发现，这个历经过皮开肉绽、针线穿骨都未曾轻哼过一声的七尺男儿，此刻，却红了双眼。

悲伤，无法言说。

他能做的只能是守护——

陪着她一起堕入深渊地狱。

楚锦走后，宋时钦也转身回了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