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珑觉得分外讽刺,面上则是不动声色,“我记下了,会派人从速找到侯爷。你先回家,等候回信。”
石婉婷站起身来,抿一抿唇,道:“我只能等到今日戌时。戌时过后,假如情形对家兄不利,那么,我会命人告知林茂青,答应嫁给他。”
原来并不是来求助的,而是要挟她与唐修衡务必销毁石楠落到别人手里的把柄,堵住别人的嘴。“要是那样,真是委屈你了。”薇珑微微一笑,“可我若是你,兴许会三思而后行。”
“夫人这话……怎么说?”石婉婷看住薇珑,问道。
“很多人敬重皇上与程阁老如神,原因是皇上与程阁老在军国大事上的每一个举措,都是因为心怀苍生疾苦;将士、百姓敬重也畏惧我家侯爷,原因是他对奸细、敌军冷酷无情,但视麾下将士如手足,数年征战,他与麾下的将士从不曾有过扰民的事,他们像对亲人一样用自己的方式照顾着百姓。我所说的这三个人,都是挽救过无数性命、拯救无数百姓脱离水深火热的人。”
薇珑顿了顿,深深地凝视着石婉婷,“我若是别家的人,在遇到威胁到他们安危的事情的时候,会做的是劝说亲人,就算不能完全为他们避免祸事,也会尽量想个折中的法子,控制着事态不走到最坏的局面,绝不是转头去找他们,让他们想方设法给自己谋取出路。”
石婉婷用力地咬了咬唇,迟疑片刻,为自己辩解道:“我……自然不及夫人这样深明大义,我心中的格局实在是很小,遇到事情,有勇气为至亲拼上性命,却顾不上别的。”
薇珑扬眉一笑,笑容透着冷冽,“若是今日侯爷与我想不出让你满意的法子,你们兄妹两个,就会心甘情愿地被别人摆布吧?这些年,我自认见识的事情不少了,但是恩将仇报的事情,还是第一遭亲眼所见。我谢谢你们。”
“……”石婉婷期期艾艾地道,“夫人,您也不要把事情想到最坏的地步,到底,侯爷与家兄那边还没有准确的消息。日后,总还是要相见的。”
薇珑没再掩饰心头的嘲讽,语气松散地说起另外一桩事:“我初见你的时候,对你没有什么好感,也不反感,按理说是不应该——饱读诗书的人,我一向都很敬佩。此刻我知道原因了,你虽然饱读诗书,可心思不干净更不坚定。诗书该让人心思通透,心性磊落。腹有诗书气自华这一句,此生都用不到你身上。”
这种话,不论是在怎样的时候说起,都让人无法为自己辩解——别人不肯夸你,你又能说什么?
薇珑抚着手边的茶杯,“此事不论是何结果,你我若非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都不需再见。你石家的大门,我绝不会踏进半步。方才你的话虽然委婉,却也是在警告我,我明白。那么,我也警告你:只要你敢胡来,我就让你身败名裂——与唐家、黎王府传出闲话的闺秀到底是谁,人们一直很好奇。我能让厉夫人当众下跪认错,就能将事情反转,日后帮着她对你说三道四。”
石婉婷踉跄着后退一步,霎时间脸色煞白。
“有些人,一辈子都会心无旁骛地效忠恶人,我并不会厌恶。厌恶的人,正是你们兄妹这样的墙头草。”薇珑端了茶,吩咐琴书,清越的语声透着冷意,“送客。”
等石婉婷走后,薇珑吩咐安亭,“侯爷在沈宅,把方才见闻如实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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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修衡晚间去了沈宅。
到了这几日,他手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碍于别的朝臣还是忙得四脚朝天,他也就还每日去五军都督府做做样子。这一年,因为皇帝气不顺的缘故,要到明日,百官才能正式放假、过年。在往年这时候,早已清闲下来。
梁潇一事,沈笑山帮了大忙。他们之间,从来不需道谢。
傍晚,唐修衡特地走了几个地方,先后买了沈笑山喜欢的六必居的酱菜、南京的小吃干丝烧麦、旅顺口的小吃咸鱼饼、天津的麻花、双凤楼各种口味的烧饼、李记的小酥鱼。
要过年了,这算是给沈笑山和陆开林弄点儿存货——这俩人一样,都像是馋猫投胎转世。
沈笑山见好友带来了很多自己喜欢的吃食,绽放出的喜悦笑容像足了孩童,“正吃腻了饭菜,琢磨着让人去给我买点儿零嘴儿回来。”
唐修衡笑道:“都没少买。铺子最早也要初六开张。”
“好好好。”沈笑山找出双凤楼的烧饼和李记的小酥鱼,放到餐桌前,慢条斯理地享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