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阁老笑着摇了摇头,“该引以为荣的,始终都该是唐意航那种人。没有将士舍生忘死,哪有我们的富贵安稳,哪有如今的太平。他回到京城,工于权谋,行事不留把柄,更能让我在文墨间折服,但我却不能代替他征战沙场。”他端起茶盏,与周夫人碰了碰杯,“敬将士。”
“敬将士。”周夫人由衷附和。
放下茶盏,程阁老问道:“你与黎郡主——心结是不是解开了大半?”
“这是自然。”周夫人笑道,“不然我怎么可能对她的夫君赞誉有加。”
“这再好不过。”程阁老温声道,“清音的事情,若是有必要的话,过三五个月,不妨让我向唐意航求个人情……”
“不必。”周夫人摆一摆手,态度诚挚,“眼下我也看得出,若是我请求黎郡主网开一面的话,她多半会同意。但是不能那么做,清音的症结在心里,不是如今的处境。她何时想清楚,何时再悄无声息地让她还俗,给她找个人家吧。”她对他感激地一笑,“我知道你是好意,你也不要说我心狠。比之漫漫余生,多几年清净、反思的时间未尝不是好事。”
程阁老敛目斟酌片刻,颔首一笑,“明白了。”
周夫人道:“跟我说说你们的打算吧。我心里有数的话,日后也省得黎郡主再费心思把这些事一点点透露给我。”
程阁老有点儿意外,“你对郡主倒是格外不同。”
“自然不同。”周夫人笑道,“如果不是她恩怨分明,你以为益安娶了锦绣,就有安生日子可过?我那双混帐儿女做的糊涂事,非你可以想见。不是她一事归一事,命人尽心照顾清音,眼下清音怕是早已入土为安。人得知足。”
“……”程阁老微微蹙眉,“还是说正事吧。”虽然周益安已经成了他的女婿,但是,只要涉及她儿女的话题,都会让他心里不舒服得很。
周夫人颔首一笑,“我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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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唐修衡起身时,薇珑也随着起身穿衣。
“你要做什么?”唐修衡不明所以,“我是要去上大早朝。”提醒她时辰。
“知道。”薇珑继续穿衣,“陪你吃点儿东西,送送你。”
唐修衡扬眉。心说这是不是提醒他,日后可以更恣意些?——她这样子,分明是没被累着。
薇珑留意到他的眼神,失笑,“回来再睡个回笼觉就是了,你少管我。就是要送你。”
“这大冬天的……”
“大半夜的时候,你闹起来不也是毫不手软么?”薇珑推他,“快去洗漱。”
唐修衡逸出清朗的笑声,顺势转去洗漱。
一起用过饭,薇珑遣了丫鬟,独自送唐修衡到垂花门。
路上,唐修衡关切地问:“冷不冷?”
“问这个做什么?”薇珑笑道,“你每日都是这样过的,我只是偶尔送你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