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周清音看着堪舆图,有些不相信,“只看图就能想到别院的概貌,找出不足之处?”
“不算什么,你不屑为之而已。”薇珑笑了笑,“我这一技之长,放到别处,只比商贾的地位略高一点。”对方的心声,她不介意帮忙说出来。
“瞧你这话说的。”周清音笑起来,“你这一技之长最是风雅,可千万别妄自菲薄。”
“许多人都是这么说,心里到底怎么想,我也看不穿。”
周清音正色道:“我说的可是真心话。”
薇珑一笑置之,转身落座。
周清音吩咐丫鬟把堪舆图收起来。别院只需要加盖一个凉亭,不管是不是真的,她都不能再提起这个话题。再多说,薇珑不免觉得被人当成了寻常工匠。
她要来往的是黎郡主,不是黎薇珑。
日后登门,要换个理由。她一面迅速转动脑筋,一面对薇珑的性情恼火。这女孩只是看起来随和、温柔,其实始终都与人保持着距离,最起码对她是这样。
她叹息一声。
薇珑扬眉,“又怎么了?”
“说起来,我们来往的时日也不短了,可每一次都是我不请自来。周家设宴相请,你从不肯赏脸前去,闲来去找我,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周清音显得很苦恼,“你说心里话,是不是打心底觉得我这个人不可交?”
薇珑笑道:“我从来如此,又不是只对你这样。”
小时候,父亲会带着她去亲朋家中串门,长大之后,接触的都是诗词书画名家和能工巧匠,再有就是宫里一些人。
别的闺秀自幼有母亲带着出门赴宴。她没有这样的福气,也根本不感兴趣。
出门做客,有时候对她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别人家的环境哪怕有一点点杂乱、屋宇花墙哪怕有一点点倾斜,都让她心里不舒服一整日。
这是她的问题,改不掉,只能避免给自己添堵的事情。
周清音恳切地道:“你就不能破例一次么?明年六月你就及笄了,到时想出门都不行。”
能否出门关你什么事?薇珑腹诽着,索性问道:“你好像特别希望我出门,为什么?”
“是我的表兄妹想见见你,他们想当面请教你一些事。”周清音期期艾艾地道,“他们要是递帖子到王府,你一定不肯见。近来他们总笑我说大话,怀疑你根本就不愿意与我来往。也难怪他们这么想,相识这么久,你从没去过我家里。”
薇珑一面斟酌这番言辞有几分可信,一面缓声应道:“要询问我的事情,只能与园林有关。你让他们命人送帖子到外院,先跟管事说说大致情形,需要我出面作答的话,我一定不会推脱。”
周清音嘴角翕翕,不知道说什么好。
薇珑继续道:“至于别的,免了。我只是与你来往,不是与你的亲人、亲戚来往。我出门与否,看心情。这样不好,我知道,但是不想改。”
这下好了,日后连这个话题也要放弃。周清音暗怪自己行事鲁莽,又恨薇珑的态度。这样不给人留情面的话,居然若无其事地说了出来。是真不见外,还是打心底瞧不起周家?
周清音自认向来沉得住气,喜怒不形于色,此刻却涨红了脸,做不得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