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上拿着一份卷宗,另一只手置在身后,整个人深沉又内敛。
转过身,“为何我离京几月,再回来会变得一无所有?”
姚震脸色难看,唇颤了颤,说不出话。
萧彧离开前,他们与大顺二皇子的合作很顺利,青龙堂的人遍布天下,袁立轩掌控着碧海阁,江湖上的消息他们一直都十分灵通。
还有军中,也安插着眼线,但那一个个暗线在数个月之内都被拔除干净。
姚震皱着眉,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想,“殿下……这一切会不会都是镇国大将军所为。”
“何出此言。”
姚震观他神色如常,也不知自己说的话是否有问题,可此刻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陆修凉在前线与大顺对峙了那么多年,偏偏从去年开始,一改往年的作风,开始强势反攻,短短数月便将国土尽数收复,而后二皇子被俘,被斩杀,我们的计划夭折。恰在这个时候袁立轩也出了事,然后他就回来了。”
萧彧神色淡淡的,他侧对着姚震,不知心中在想着什么。
“只有他有能力做到这些,并且滴水不漏,让人找不到破绽,殿下,我担心袁立轩也已经被他杀死了。”
“若当真是他……”萧彧抿了抿唇,垂下了眸子。
“殿下,不管之前的事是不是他,但之后他也是我们的敌人,若想对付他,怕是只能让陛下对他失去信任,先夺了他的兵权。”
可是很难。
萧彧知道这很难,他万万没想到,仁景帝会放心把兵权放在别人身上,这对于一个帝王来说是十分危险的事,他不能理解。
在他看来,这种事情简直是匪夷所思。
不论如何,眼下都到了最艰难的时候,若是不奋力一搏,那这么多年的努力便都付诸东流了。
萧彧语气无波,淡淡道:“听说构陷傅家的计划事败了?”
他的手慢慢摩挲着纸张,姚震瞥见他的动作,心中一紧。
吞吞吐吐地应了声。
“嗯,知道了,舅舅请回吧。”
出了宁王府,姚震抆了抆头上的汗,长叹了口气。
萧彧虽看上去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可他知道,萧彧性格喜怒无常,刚刚那样便是他发怒的前兆,不知这宁王府今夜又要添上几条人命了。
“父亲。”姚之骞一直等在府门外,见姚震踉踉跄跄走出来,连忙迎了上去,“可是宁王说了什么?”
姚震叹了口气,感觉一下子苍老了许多,“骞儿,我姚府怕是要完了。宁王殿下他……他怕是要败了。”
姚之骞红着眼睛,“父亲,这不像是你说的话,你当初拉我入局时不是这样说的!”
怎能如此!
他放弃了月苓,放弃了爱情,献身家族,怎的事情到了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还没有真正的开始,就要认输吗?
姚震摇摇头,此一时彼一时啊。
“若我们的敌人是陆将军,那……想翻盘,难。除非他出什么意外,死了。或是离京再也不回来,亦或是陛下突然对他失去了信任,否则我们无计可施。我们现在手中什么都没有……”
全都没了,折了。
“我不信,他就这么强。”
姚之骞心中的火熊熊烧着,不甘、嫉妒、悔恨,交织在一起,五内俱焚。
他看着父亲慢慢走在前面的身影,渐渐握紧了拳头。
……
正阳宫中,虞乐瑶正陪着皇后说话。
宫人轻轻给皇后捶着腿,御膳房将新做的汤羹端了上来。
皇后挥退宫人,对乐瑶笑道:“尝尝。”
汤汁浓稠,味道鲜美,喝下去整个人暖暖的。
严皇后神色犹豫,担忧地看着她,“崔贵妃最近没有再去找你吧?”
那日太子在宫中发怒,消息传到正阳宫时可把她吓了一跳。
自从萧恒成亲后,性子沉稳了很多,上一次发火还是成婚前有个纨绔调戏乐瑶。
幸好崔贵妃本无根基,只有个清河崔氏的名声,否则此事还真的不好办。
轻声细语:“母后,阿恒他是为了我,您别怪他。”
乐瑶抚着肚子,神色温柔。
严皇后叹了口气,她的儿子她也管不住,萧恒从小就有主意,长大后的手腕更是强硬,也幸亏他摊上了有个不愿当皇帝的父皇。
先帝多疑,最后挑了个性格最软,最听话的仁景帝当接班人,他最喜欢听话、好拿捏的皇子。
若萧恒是先帝的儿子,他这样强势霸道,恐怕早就被驱出京城了。
“他什么心思我如今也懒得管,但你还是要多劝劝他,现在他根基还未稳,前朝许多人对他不满,让他别太嚣张了。在你肚里的孩子没出生前,你还有场硬仗要打。不要怪母后说话难听,男人的心最经受不住考验,不是我对恒儿没信心,而是事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