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1 / 2)

月苓见他要离开,心中的哀痛愈发浓烈,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慌张地爬下床想要去追他,但是她什么都看不到,脚刚沾地就被绊倒在了地上。

身后传来‘扑通’一声,陆修凉翻窗的动作顿住,他再也顾不得其他,转回身把人捞在怀里。

外间传来细细簌簌的声响,是阿念。

“姑娘?”

月苓被陌生男子抱着,本该大声呼救,可是此刻她却浑身紧绷,努力稳了稳声音:“我无事,你退下吧。”

等到阿念离开,月苓才放松了身子。

陆修凉看着牢牢揪住他衣领的女孩,压低声音问她:“可摔疼了?”

低沉浑厚,充满磁性。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关怀,是他。

月苓再也忍耐不住,把头埋进他怀里,不断掉泪。她不敢哭出声,怕惊动别人,只能拼命抑制,将难过拼命从喉咙里咽下去。

衣领被她揪得凌乱不堪,胸前的衣衫被泪水打湿了一片,陆修凉抬起手,笨拙地轻拍她的脊背。

沉默且强大,这是她爱着的男人。

“你是何人?”因哭了太久,声音格外沙哑。

月苓一直在重复这一个问题,仿佛一定让来人给出一个答案方肯罢休。但男人始终静默不言,只一下一下安抚着她,那动作也由生涩渐渐变得熟练。

过了许久,怀中人的抽泣声渐渐停了,她松了他的衣领,挣扎着想要脱离他的怀抱。

陆修凉抿了抿唇,将人温柔地抱起,放回床榻之上,又伸手将她脸上的泪水用自己的袖子抆拭干净,替她掖了被角,一言不发地翻窗离去。

黑暗中,月苓眼角通红,手又抓了抓被子,轻声呢喃:“我知道是你。”

脸越发滚烫,红晕爬上了脸颊蔓延至耳后。

“你回来了,真好。”

男人的怀抱那样温暖,他身上的味道那般清晰,和记忆中的一样。

她记得上一世,那时傅家刚刚落败,她接连遭受打击总是郁郁寡欢,晚上时常做噩梦,惊醒之后便能看到陆修凉坐在她床边守着她,就如今夜那般,待她醒来,他把她抱在怀里轻声安抚,等到她安然睡去,他便回了自己的榻上休息。

清晨起来,月苓羞于前夜的种种,看着他疲惫的神色,忍不住开口:“你不必这样照顾我,这样太过辛苦,不如我搬到别处去……”

话音未落,只见陆修凉沉了脸色,唇抿得紧紧的,他盯着她半晌才道:“不必。”

后来月苓才想明白,她半夜做噩梦他放心不下,必须要守着才心安。

他这人总是做多说少,一直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她却觉得这冷漠颇有伪装的意味。

外人总说他们夫妻二人感情不睦,陆将军对着自己的夫人都没有好脸色,那些人都觉得她可怜,可是她从未真正感受到他的疏离,反而总能从他身上找到安全感,感受到关怀和温暖。

那个时候又觉得,陆修凉格外可爱。

幸好她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这次她要主动出击,再不会浪费时间了。

……

隔日,四月十二。

西南大军大胜回朝,京城百姓夹道欢迎,纷纷抻着脖子想要瞧一瞧镇国大将军的风采。

吴蔓围着月苓转圈,兴奋异常:“你今日真漂亮,从未见过你穿这么明艳的颜色,比你平日可美多了!早知道就应该多叫上几个人,尤其是那位嘉阳郡主,她成日里吹嘘自己是京城第一美人,那些个马屁精还上赶着巴结她。”

“人家是郡主,齐王唯一的宝贝女儿。”月苓对面坐着一气质清冷的白衣女子,她淡淡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面上满是不解,“许久未见,你竟来邀我们一同凑这个热闹?”

大军还未进京,街上便如此多的人在此等待,瞧着就让人心烦。

“别说,这个位置真是绝佳,还要多亏了你哥把他茶楼最好的这间雅座留给咱们。”吴蔓身子探出窗外,兴致勃勃。

白衣女子懒懒地掀了掀眼皮,漫不经心道:“与我无关,怕是傅姑娘亲自要来的吧。”

想到这间茶楼的主人,吴蔓心思微动。

“要说你家也是奇了,竟生出你们四个性格迥异还都十分优秀的子女。”吴蔓看着霍明珠优雅地泡茶的动作,心中满是羡慕。

霍家这四个孩子,大哥霍明渊继承了信国公霍老将军的衣钵在前线领兵,将才出众。二哥霍明煦身为禁军统领掌管京城守卫。三哥霍明辰是个奇人,出身将门却弃武从商,是个经商鬼才,今年才二十二,全京城无论是胭脂水粉、古玩字画,还是典当钱庄、药铺医馆、茶楼酒家,没有他不涉足的。

唯一的女儿,四妹霍明珠,年少时便夺得京城第一才女的称号,没有对不上来的诗词,没有写不出来的文章,书画也是无人能比,就连当今皇上也对她的文采赞许有嘉。她还是虞老太师门下唯一的女弟子,要知道虞老太师年近七十,一生所收的学生寥寥无几,但各个人中龙凤,就连傅崇也是他门下的弟子。

“就是不知道霍明辰今日会不会来啊……”吴蔓神色复杂看着眼前的杯盏。

月苓没察觉她的异常,视线牢牢盯着楼下。

霍明珠看了一眼吴蔓,徐徐道:“三哥今日去处理城郊田庄的相关事宜,今晚应该就回来了。”

月苓回头看了看明珠,皱眉,昨日霍明辰还在城中,他每次去城郊办事,快则都要三日才回,这次怎么这么快。

霍明珠扯了扯嘴角,淡淡道:“三哥与那位大将军是至交好友,那位今日回京,他可不是迫不及待赶回来叙旧么。”话音落下,冷笑了一声,似是颇为忌惮陆修凉。

月苓惊诧地瞪大了眼,竟不知他二人还有这层关系?

“至交好友?”吴蔓一头雾水,“听说大将军很早就去了战场,这些年也鲜少回京,霍明辰是如何和他成为至交?而且……你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明珠品了品茶,用手帕慢条斯理抆了抆嘴角,不甚在意道:“陆将军年少时曾在我家住过一段时间,至于为何成为好友,我不清楚,他们的事与我何干。”

这……也太不友好了些。

吴蔓小心翼翼瞧着她,霍明珠虽然语气云淡风轻,但眼里的抵抗遮掩不住。吴蔓噤声,这霍明珠素日里脾气不太好,她不敢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