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奇怪了, 他们仿佛失去了中间一部分的记忆，回过神来的时候，就都聚集在这辆公交车上了。

顾卿三人看着, 默默的没有说话。

纹身男发现嚷嚷了半天没人理他, 骂骂咧咧的，“这是在搞什么鬼？来一个给我说清楚啊！”

一脸的颐指气使，想着要是没人来说明情况，他身上的肌肉可不是白长的。

前排的乘客们还是没有人说话, 有几个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纹身男, 仿佛准备再看什么笑话。

“我想……我们可能已经死了。”白领女的声音从他的旁边传来。

“开什么玩笑？！”纹身男下意识的回了一句, 但是随即就愣住了。

白领女本来坐在他的旁边, 是很正常的一个都市女性的样子。

但是现在，随着她说话的声音，她的额头开始冒出血来, 手臂开始不自然的弯曲，嘴巴一边说话一边流血——刚刚成为鬼魂，还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

“我记起来了，我遇到了车祸，抢救无效，已经死了。你……记起来了吗？”白领女又慢慢的变回正常的样子，一边还说着话。

“鬼啊！”纹身男一脸的惊吓。

但是白领女的问题，却让他脑海里略过几个零碎的画面。他……记起来什么？

“啊啊！”纹身男随即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身上插了一把刀子。

刀子是虚影，周围还有整整五个血洞都在他的身上，在不停的流血。

他想起来了，他已经死了。

他本来是本地一个帮派里的打手，拼死拼活的为老大出生入死，终于熬到了小头目的位置。

三天前，他们帮派和本市的另一个帮派发生了冲突，他带人和对方来了一场械斗。

具体的情形，纹身男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在混战中，他身上中了好几刀。

他记得，他被小弟送到医院进行抢救，迷迷糊糊间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医生说的，“病人抢救无效，死亡。”

“我死了？我死了？老子居然这么早就死了？不相信！”纹身男打受打击。

他觉得自己还年轻，他还没有享受够活着的日子。他怎么就死了？

并且，他也在想着，凭着他在帮派里做过的那些事儿，要是去了地府，是不是得下十八层地狱？！这么想着，纹身男的脸色不断的变化着。

相比之下，跟顾卿他们坐在一排的那个老人家就淡定多了。

年纪大了，对生死之事也看淡了许多。他甚至还在庆幸自己是突发心脏病死的，没有拖累自己的孩子。

“这车子……是去地府的？”老人低声，喃喃自语，显然对于一脸凶煞之色的司机以及不自觉露出媚色的售票员表示怀疑，看来还是个精明的老人家。

不过，因为声音不大，倒是只有旁边的顾卿几个听到了。

＊＊

纹身男的脸色几经变化，最后终于停在了凶狠上面。

趁着周围的人都没有注意，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向前去，想要抓住司机。

司机确实被抓住了，他一脸的平静，纹身男单手掐住司机的脖子，“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辆车到底是干什么的？快把我送回去！”

乘客们隐隐有些骚动，顾卿在默默的观察中发现，似乎那些乘客并不担心司机会出什么事儿，并且，对于纹身男的行为隐隐有些嘲笑。

看起来，已经有人做过这类事儿了。

果不其然。

旁边那个一脸媚色，看起来毫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先站了起来，微微的冷哼了一声，纹身男就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不只是纹身男，整个车厢里，所有的鬼魂，都不能动了。有什么东西，是来自灵魂的束缚。

顾卿几个对视了一眼，学着周围的乘客假装不能动弹，隐在鬼魂们的最后面。

“各位想必都已经想起来，你们已经死了！”满脸媚色的女人收敛了自己脸上的媚笑，露出了森白的牙齿，“我们，是地府工作人员，负责把鬼魂接引进地府。你们应该明白，违抗地府……会是怎么样的下场！”

然后，伸手往纹身男身上一指。

纹身男发现自己可以动了，但是还没开始高兴，就觉得整个人都开始痛了起来，来自灵魂的疼痛是无法减弱的。

车厢里，满耳都是纹身男的惨叫声。

这种行为，叫做杀鸡儆猴。

顾卿估计，那个女人应该是个小头头，负责押送鬼魂，每个一段时间就来个类似纹身男一样的震慑，让其他鬼魂都不敢逃跑。

一分钟左右吧！

在纹身男的感觉里，却仿佛过了好久好久，久到他想直接再死一次。

疼痛终于停止了。

“你，还要闹吗？”女人又恢复了之前的媚态，露出一个笑容。

纹身男却像是被什么东西蜇了一口一样，打了一个哆嗦，“不敢了不敢了。”

然后赶紧退回了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