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孟面露难色,但也就过了两秒钟,他脸上舒展出笑容。
“没关系。我自有办法。”
佟彤看着他笔挺的背影,不服气地点点头。
他能有什么办法?刷脸呗。
*
佟彤吃了半个牛肉罐头当早餐,趴在方向盘上小睡。
她梦见自己回到了二十一世纪,去台北故宫参观交流。
小明、昭君、文姬他们,闻讯都化形出来,大家高高兴兴地去甜品店大快朵颐。
忽然听到外面橐橐几声,有人穿着坚硬的靴子走了过来。
她大吃一惊,从玻璃后面一看,希孟回来了。
他走得很慢,依旧是穿着那身得体的长衫,一只手轻轻攥着袖口,眉宇间充满紧张和戒备。
他身后,呈半圆状跟着六七个人,乍一看去像个神气的“护卫队”。然而那“护卫队”脸上都带着戾气和杀气,伸手摸着腰间,一副逼宫既遂的骄傲德性。
佟彤倒吸一口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些人……怎么瞧着不像中国人啊!
虽然穿的都是平民衣裳,但脸上绝对是军人气质。
而且跟高博朗那种军人气质完全不一样,像是从一个完全不同的训练体系里出来的。
他们远远地打量卡车和后面的货物,不时交头接耳。
跟在希孟旁边的,另有一个穿绸缎长衫的胖子。他倒没有军人气质,一口的黄牙凸出在外,把两个嘴角撑得向外翘起,生动地诠释了“龇牙咧嘴”这个词。
如果放在现代,他大概得从小学开始戴牙套,一直带到三十岁,也许能把他这口争奇斗艳的牙给整得稍微收敛些。可惜现在牙科技术还不成熟,他那一口牙也只能向外凸着,好像吐着獠牙的野猪。
野猪牙围着希孟上蹿下跳,裂开血盆大口呵斥:“喂,说你呢!你摆个臭脸给谁看呢!太君问你话呢,你敢不吭声!”
*
佟彤眼前一黑,昨天应希孟的要求,从脑海中驱逐出去的抗日神剧们瞬间各就各位,在她心里争先恐后地播放起来。
这是碰上鬼子和汉奸了啊!
说好的四川是大后方呢??
希孟轻轻踱到卡车门边,伏在窗户上,轻轻告诉她:“是潜入的谍报人员。”
“待会儿别说话,我做什么,配合就行了。”
他的目光坚定而专注,说话时口唇几乎没动。
佟彤讷讷点点头。这些“鬼子”人手不止一把枪,她一个只参加过开学军训的麻瓜能怎么办,眼下完全是四面楚歌。
希孟呢?他虽然开了点挂,可也不是万能的哆啦a梦啊。
她后悔啊。真不该掺和望远镜的事……
但后悔有啥用。她想着希孟告诉她的那句话。
“谍报人员”……
是了,日军虽然并未大举进攻四川,但肯定要定期派遣情报人员潜入,收集各种军事信息。特别是在密集轰炸的前后——这些人大概是来评估昨天那次大轰炸的效果的。
果然,有几个日军看起来不像武夫,像是受过军事训练的文职人员,他们挎着皮包,里面应该有纸笔相机之类的东西。
那么,他们虽然看起来大摇大摆的,但也许不敢在此地闹出军事冲突,否则也是寡不敌众……
眼下是看他俩落单,车上又可能有敏感物资,这才借着人多势众,前来询问。
要是有中国军队过来巡逻,他们大概也是不敢硬刚的。
也许,可以谈判?
……
佟彤还在拼命想对策,野猪牙汉奸等不耐烦,自己绕车一周,先行“搜查”起来。
没走几步,忽然发现驾驶室里的佟彤。野猪牙兴奋得满脸通红,转头大喊:“花姑娘!太君,花姑娘!”
太君们并不像神剧里那么智商感人。他们只是看了看佟彤,大约确认她不是“阿庆嫂”一类的人物。然后一个轻微跛脚的军官拔出枪,随意指着卡车后斗的防水布,问了两句什么。
野猪牙汉奸狐假虎威地翻译:“问你话呢!后面运的什么货物!是军火还是别的?打开来让我们看看!”
那怎么行。文物们都是故宫专家们费尽千辛万苦,精心包装保护的。在这种恶劣环境下,一开箱就完蛋了。
再说,要是这一车国宝让“太君”给缴获走了,他们做梦都能乐醒吧?
佟彤急的轻轻拉希孟衣服,小声说:“要是实在没办法,咱俩一左一右逃跑成吗?一公里外就有村子……座位底下有刀……”
希孟拍拍她的手,背对着一群太君,调整了一下神色和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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