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老人去医院是吗?”希孟忽然开口,“我可以,反正晚上没事。”
佟彤:“真的?”
他低声说:“还梁警官一个人情。”
佟彤喜出望外,把自己钱包塞给他:“我这就给你打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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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湘那边照顾着个重病老人,也有点手忙脚乱。视频那边听闻佟彤派人过来帮忙,如释重负,终于有了点笑脸。
须臾,一辆“袁绍新能源”专车停在故宫派出所门口。车里钻出来一个翩翩少年郎。
他有点笨拙地在钱包里翻找,抻出个银行卡,又抓出一把钞票:“……多少钱?”
司机笑了:“别介,手机上已经付款了!您慢走。”
希孟错愕片刻,自语:“她怎么付的款啊?”
梁湘已经换下警服,站在路边冲那司机喊:“师傅,等等!”
贫嘴司机拉了手刹,笑道:“悟空,什么事?”
然后才发现,梁湘手上搀着个虚弱的老头。
老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神情痛苦,疯疯癫癫地唠叨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那司机赶紧换了副正经脸:“哪个医院?上车上车。”
三人回到车上,司机一脚油门,“袁绍新能源”安静发动。
梁湘这才抹把汗,有时间看看旁边的人——好像在后海见过,当时有个力大无穷的乞丐姑娘引起众人围观,佟彤却宣称认识,把那个倒霉姑娘认领走了。当时佟彤身边就跟着这个小帅哥,人是真精神,就是说话有点奇怪,带点古风。
当时佟彤含含糊糊的,也没给她介绍。梁湘过后也就把这人忘了。现在见到,才想起来。
梁湘先谢了希孟过来帮忙,然后才介绍:“这种案子每年总有那么五六七八个。大概是从外地来北京寻访子女的,不小心走失了,人又不会说普通话,也可能有些老年痴呆症状。身上也没证件,也没家庭住址——还好让我们发现了,不然出点危险怎么办!”
专车司机接话茬,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说现在的人也真是,忙起来个个跟美国总统似的,朋友圈满世界打卡,却连自己亲爹妈都没工夫过问,赚再多钱有什么意思!唉……”
老爷爷忽然睁开眼,含着一口怒气,混乱不堪地嘟囔着什么话,又使劲抓挠脸上的疹子。
梁湘犯难:“哎,师傅,您听得懂他这是哪儿的方言吗?我们十几个同事就没人听得懂他说话。”
司机:“您问我啊?我说这位伯伯大概是病糊涂了,您把他送医院,诊断书一出来,您就都看得懂了。”
希孟在一旁听着,脸色不易察觉地一变,余光看了看那生病的老爷爷。
他犹豫片刻,没说话。
到了最近的综合医院,梁湘扶着老爷爷,跟希孟说:“麻烦去挂一下急诊。”
希孟:“??”
他沐浴在社会主义阳光下几十年,自认为对各行各业都颇有了解,可从来没到医院看过病!
白花花的墙壁,五花八门的窗口,一排排的队伍,神情各异的病号和家属……
还有人转头看他。依稀听到有几个姑娘窃窃私语:
“看看看,看那边的帅哥!”
“这医院有整容科吗?我怎么不知道。”
“我看不像整的……”
几人就此争执了几句,直到大屏幕里叫到了号,才消停。
他对这些光怪陆离的程序实在是理解不能,对梁湘说:“抱歉,我这辈子没进过医院。”
梁湘傻了:都是吃地沟油吸雾霾长大的,他练过什么金刚护体神功?
然而他也不像是开玩笑。梁湘没办法:“算了算了,你陪一下老人,我去挂号。”
……
好不容易拿到个急诊号,梁湘跑回等待区,一眼望过去,惊得手里的挂号条差点掉了。
佟彤那朋友正跟走失老人并排坐着,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天!
那老人脸上说不出什么表情,像是激动,又像是畏缩,又有种难言的酸涩。
然而他的神态完全没有痴呆的症状了:他手上比比划划,飞快地在说什么。
希孟静静听着,不时还跟他说两句。
梁湘耳朵尖,马上听出来,他居然能跟那老爷爷说一种“方言”!
她赶忙凑上去:“你、你们……”
希孟抬头微笑:“我恰好听得懂这位老伯说话。实话说,他这病医院大概也治不好——不过你已经挂号了是吗?那看看也无妨。”
……
急诊室医生一番检查下来,老人当然拒不配合,看着那些仪器就像看断头台,惊恐交加地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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