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川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宁则然在警告的手笔,不过他终于痛下决心,今天趁着大家都在一次性就捅破了。
两个老人心疼了,难得和蒋湄说了几句好话,又哄了沈柠月几句,沈柠月不甘不愿地说了一句几不可闻的对不起,蒋湄原本就心肠软,也不想让沈安川难做人,看着女儿不吭声了。
“算了……沈叔,”言菡轻声道,“以后她别这样就好了。”
沈母连忙打蛇随棍上:“那小菡是不是有办法帮忙消处分?”
言菡怔了一下,摇了摇头。
沈母瞪了儿子一眼。
沈安川叹了一口气:“行了,柠月知道错了就好,别的事我会想办法解决。”
言菡也不知道沈安川打的什么算盘,不过,今天算是这么多次过年来最解气的一次了,她心里开心得很。
晚饭去了外公外婆家,外公外婆家里就轻松了好多,拜了年领了压岁红包。
回家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小区的保安叫住他们,给了他们一堆车的烟花,说是有人送来给言菡的。小区里路过的小孩瞧见了,一个个都羡慕得不得了,围在言菡身边嚷嚷着要一起放。
言菡哭笑不得,这一看就是宁则然的大手笔,烟花一个个粗壮得跟那大象腿似的,这一堆车估摸着得好几千。
导火线“嗤嗤”作响,绚烂的烟火在夜幕中绽放,孩子们的欢呼声传来,一切美得好像是在童话中一样。
然而再多再美的烟花也有燃尽的那一瞬,绚烂过后的沉寂,让人更加陷入一片虚空。
言菡有些怅然,看着那烟花一个接着一个地少了下去,眼看就要放完了,她忽然灵机一动,从那群小孩子手里抢下了最后一个,让一个半大的孩子拿着手机拍摄视频,她自己亲自点燃了烟花。
拍完后点开看了看,她还挺满意的,点开微信发送给了宁则然,顺便附了一句话:谢谢你的烟花,很美。
收到微信时,宁则然正在宁家老宅里和一众兄弟姐妹聚会,老一辈的都去楼上了,年轻的则聚在一楼,玩骰子、唱歌、喝酒。晚上没什么事,宁则然把庄西行也叫来了,和霍南邶一起坐在酒吧台上,边喝边聊。
霍南邶已经和他的前妻简宓重归于好了,虽然还没复婚,不过两个人好得蜜里调油,喝酒也有点心不在焉,一直拿着手机给简宓发消息。
手机一震动,宁则然瞟了一眼,饶有兴趣地打了开来。
小视频才一分多钟,言菡拿着一根烟火棒,手举得老远,一脸紧张地点着了导火索,导火索火花四溅,她尖叫了一声,飞快地跑开了两三米远。
一束火焰冲天而起,在半空中炸开了数朵烟花,每一片花瓣又幻成点点五彩的星光,将黑沉沉的夜幕点缀地绚烂夺目。
然而最夺目的却不是那烟花。
言菡浅笑低语着,比那烟花更璀璨。
她柔和姣好的五官在夜色中忽明忽暗,翩然转了个圈,最后的镜头中冲进了两个小女孩,咯咯笑着和言菡手拉手跳起舞来。
“言姐姐新年快乐!”
“宝贝儿新年快乐!”
视频戛然而止。
“看什么这么入神?”庄西行凑了过来,刚好瞟见了言菡最后定格的画面。
宁则然若无其事地收起了锁定了屏幕,拿起酒杯来在庄西行的酒杯上碰了一下,发出了“叮”的一声脆响。
庄西行无语了:“就这么宝贝,让我看一眼都不肯?”
“你有的是美女看,下部片子筹备得怎么样了?”宁则然自然地转移了话题,“很多人在传你这个捞过界的导演就是三板斧,《戆途》一过再也没有抢眼的新作品了。”
“三月开机,放心,不会替你丢脸,”庄西行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大言不惭地道,“这回要替宁氏拿个大奖回来,你这个总裁就说一声,到底鼎力支持不?”
这话里有话的,宁则然眯起了眼睛,一脸深思地看着他。
庄西行做最后的努力:“现在就少一个女三号了,我找来找去,没有比你家小菡更合适的了,你放心,有我在,没人会欺负她,也不会有任何和其他男明星的亲密镜头,她这么有灵气,说不定能在演艺圈里闯出一条不寻常的路来。”
宁则然没说话,只是把玩着手里的酒杯。
霍南邶凑了过来,对言菡他还有些印象:“小菡是谁?是不是上次射击场里那个胆小的跟兔子一样的姑娘?”
“对,”庄西行笑道,“则然在她面前简直就像恶霸地主,把人家小姑娘欺负得连吭气都不敢。”
宁则然冷哼了一声:“好啊,你们一个个地都替她说话。”
庄西行赶紧道:“我这不是为她说话,我这是为你好,你总是这么凶,兔子急了还能咬人呢,小心以后她不理你了。”
“她怎么可能不理我?”宁则然傲然一笑,“她很爱我。”
“好好好,她爱死你了,离不开你,海枯石烂,永不变心,”庄西行赶紧捋顺毛,“怎么样,让她去试试?”
宁则然不置可否:“等过完年再说吧。”
第36章 野姜花(七)
初二、初三没什么大事, 言菡陪着继父母亲去了其他几户亲戚家拜年, 到了初四, 每年最头疼的事情就迫在眉睫了:该去自己的爷爷奶奶家拜年了。
其实初中的时候她很喜欢去爷爷奶奶家,言冠文走得太早,她只能凭借几张照片回忆父亲, 爷爷奶奶家就成了她依恋的所在。
当然爷爷奶奶喜欢的不是她,是她的小叔和两个堂弟,蒋湄最难的时候, 奶奶还要雪上加霜,非逼着蒋湄把言冠文留下的钱拿出来,说是言冠文死了他们要分遗产拿赡养费。
蒋湄从那以后就彻底心寒,不再去公婆家了,不过她也不在言菡面前说嚼舌根,只是逢年过节备上一份礼品让言菡送去, 就当是替言冠文尽最后一份孝心。
言菡从一开始很喜欢去到不得不去, 一共花了快五年的时间, 爷爷本来就不太爱说话,而奶奶一见她就说蒋湄的坏话,还打听家里有多少钱,蒋湄再婚后更是连沈安川都记恨上了, 巴不得两个人哪天又黄了。
到了后来, 言菡心里那份浓浓的孺慕之思终于也渐渐被消磨得差不多了。
爷爷奶奶家在北都的郊区,现在城市扩张很快,相比十几年前, 郊区也有了城中村的模样,要是拆迁的话,他们的老家再破也能分到一大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