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2 / 2)

闻言曲云流,明舟,元清,龙叶的下巴、眼珠子掉了满地,龙叶更是震惊得膝盖一软,直接对着孟洵跪了下去,嘴唇哆嗦着:“盘、盘、盘古大神!第、第一个人……”

孟洵却无表情,只静静瞧向站在一旁,自始至终不发一言的李八卦。

掩在袖口的手微微发颤,他甚至不敢再往前多走一步,声音轻得风一吹,便会碎了一般:“八卦,对不起。其实在你为我打退牛妖时,我已知晓你的真身。只是不想你离开,便一直假装不知。如果可以,能不能原谅我?”

第98章

与此同时,远在西南千里之外的幽冥瘴泽,乍然泛起耀眼蓝光,引得云海翻涌,星河动荡。

只见池砚背上的流冰脱剑鞘而出,凌厉剑气一分为三,直击数丈之外的三只猿猴。

一只通身雪白,眼珠赤红如血,约莫半座小山峰那么高。一只通身金黄,眼珠若黑曜石,身长约八尺。还有一只只手臂大小,栖息在雪白猴子的肩头,通身玄焰,一双眼珠似碧绿翡翠。

正是本该在南海填海种紫竹的四凶猴之三,天地雪猕猴,无极金丝猴,以及玄心碧眼猴。

眼见浩然剑气袭来,三猴不敢松懈,皆使出看家本领。一时间,蓝光、白光、金光、玄焰在空中激烈碰撞,搅得天地变色。

天地雪猕猴已开灵智,仰天长啸一声:“池砚,我三兄弟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一直穷追不舍,你究竟想做什么?”

池砚面不改色:“送你们回该去之处。”

“呵,该去之处。”天地雪猕猴冷笑一声,“那冷冷清清,终日只能挖土填海的南海紫竹林?休想!”

池砚掌心再出一道气劲,加持流冰剑气,一字一句:“由不得你。”

约莫半盏茶,流冰剑气大盛,顷刻间以一破三光,击得三猴连连后退,天地雪猕猴的白毛逐渐被血红所染,踉跄几步赫然倒地,震得地动山摇,碎石灰尘飞扬。

天地雪猕猴咬牙,再次强撑而起,底气不足道:“尽管来试试!”

“如你所愿。”言毕,池砚以脚画干坤拔地而起,周身萦绕着耀眼光芒,他薄唇翕动,冷声彻寰宇,“万剑归元!”

下一瞬,流冰一分为数万光剑,泛着冷冽蓝色剑气,铺天盖地刺向三猴。

但就在此时,远处苍穹金光泛起,上古神力直冲九霄,南天门开启,数以万计天兵天将如下饺子一般往东方而去。

师兄!

池砚心念一动,略一分神,就被玄心碧眼猴抓住破绽。它化作一团玄焰,掩在万剑之中,以光速击向池砚胸口。

池砚躲闪不及,玄心碧眼猴便从他胸膛穿透而过,粘稠的鲜血顺着心口滴落,他闷哼一声,身子微不可察晃了晃。

天地雪猕猴当即哈哈大笑:“哈哈,我还当池道长如何神勇,看来也不过如此,今日幽冥瘴泽便是你葬身之地!”

然池砚并未理他,只急急催动千里诀,御着流冰,宛如一道闪电飞向东海。

天地雪猕猴:“……”顿了顿,它摸了摸皮开肉绽的肚皮,愤恨道,“也罢,就让你多活几日,反正被玄心穿胸,大罗神仙也难救。”

……

东海龙宫。

李八卦耷拉着小脑袋瓜,脑海里一团乱麻,即为孟洵的惊天身世,也为她自认谎话说得天衣无缝,却不想师父知,二师兄知,大师兄知。

该不会众人皆知她是老君的八卦炉吧?

想着她一时郁闷得头顶冒烟,插在发髻里的小粉花“轰”一声燃烧起来,三昧真火威力无穷,瞬间把数朵小粉花烧得一干二净,不留一片残花。

见状,元清张大嘴:“糟糕,着火了!小师妹的头发燃起来了!”

曲云流和明清大惊失色,异脚同步在他鞋面各自重重踩了一脚,压低声音道:“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安静!”

“可、可是……”元清痛得呲牙咧嘴,小小声嘀咕,“小师妹真的燃起来了呀。”

闻到糊味,李八卦才恍然回神,手忙脚乱扯着发髻灭火,不多会儿,火灭了,然孟洵给她精心梳的发髻还是乱成一团鸡窝。

孟洵长睫微颤,掩去眸底满满的失落,他低低笑了一声,咳得胸腔都在震动:“果然还是不可以,我、我真的太卑鄙自私,你不原谅是应该……”

“不是。”李八卦脆生生打断他,一脸郁闷地走到他面前,扬起小脸好奇问,“大师兄,你当时不是没有泡温泉,晚上会变成活……那什么什么,所以是怎么知道我原形的?”

孟洵一怔,然而不过片刻,他薄唇勾起温暖的弧度,认真答:“没有按时泡温泉,我晚上会变回无法开口,无法动的泥人,但却能看能听能感受。”顿了顿,他轻轻理顺李八卦的鸡窝头,“所以我能看到你冲过来救我的模样。”

无论是以弱小身躯护在他面前的模样,还是化身为上古神炉的模样,每一个,他都深深记在脑海。

他是女娲捏的第一个泥人,也是女蜗送给盘古的礼物,因此少捏了一颗心,无法成人,只是摆在盘古道场的一个摆件。

却不想盘古肉身化山河之前,竟把神力封于他身。光阴荏苒,数万年后,许是神力的缘故,又许是吸收了日月精华,他竟不知不觉修出灵识,化作一团金光飞入凡尘。

身怀上古神力,却非人,非魔,非神,天地间独一光团遨游,看春花夏实,秋叶冬梅,倒也怡然自得,自在逍遥。

然一切在路过那个漫天飞雪的小山村后,变了。

那日他悬浮半空,眼见村妇肚中婴孩已成死胎,魂魄散尽,即将一尸两命的千钧一发之时,他善念一动,毫不犹豫金光入肚。

从此一个没有心,感受不到温暖的半人,每两百年轮回一次,周而复始。拜入鹤灵观后,不是没有试过修心,也曾修过数次,却总修不出来。

“缘未至。”最后一次,须菩提摸着他的头,叹道,“天命也。”

每一个变成不能动泥人的夜晚,他都反复问自己,当初可曾后悔过选择为人,但辗转天明,终是想不出答案。

但现在他知道了,他不后悔。因为成了人,才能遇到师父、池砚,还有让他知晓什么叫温暖的李八卦。

“原来是这样。”李八卦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然后歪头一笑,“那现在轮到我回到你的问题啦。”

孟洵温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