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1 / 2)

她想了想,深吸一口气,这才抬头瓮声瓮气问:“大师兄,我悄悄去了地府,你是不是很担心?”

孟洵理了理她歪来歪去的冲天辫,声音轻轻的:“嗯,很担心。”

“唔。”李八卦一脸的可怜巴巴,“那你岂不是生我气了?”

“没有。”孟洵摇头。

李八卦又道:“真的吗?”

“真的。”孟洵静静凝视着她,眸底是一片如湖水般澄澈的温柔,“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

“你自己说的哦,没有生气。”说着,李八卦瞬间从可怜的小狗变成盛气凌人的小狼,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那现在轮到我来生气了!”

地位变化得太快,孟洵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又没吃饭对不对?”李八卦气得嘴角都能挂油壶了,“你瘦得都会硌人了!”然后她伸手扯了扯孟洵的脸颊,更是气得头顶开始滋滋冒烟,“看你看,脸上也快没肉了!你明明答应我,每天至少吃一碗饭的。”

孟洵沉默了,过了片刻,他薄唇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温声道:“嗯,我错了,以后一定每天一碗饭,原谅师兄好不好?”

李八卦摸着下巴思忖片刻,歪头道:“原谅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要保证,就算以后我不在了……唔,我的意思是没有我在旁边监督,你也要遵守约定,多多吃饭。”

孟洵点头:“好,我保证。”

李八卦还是不放心,余光扫过他修长如节的手,眼睛一亮,顿时有了主意:“那伸出小拇指。”

虽然不知道她又打什么鬼主意,孟洵还是依言伸出小拇指,就在那一刹,另一只短短胖胖的小拇指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勾着他的手指。

他有些惊讶,薄唇微微张开:“八卦?”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不不,一万年不许变。”李八卦一脸的郑重其事,从未有过的认真,“变了就永远不能吃肉!”

孟洵静静看了她半晌,笑了:“你忘了,我本来就不怎么吃肉。”不等李八卦又嘴角挂油壶,他继续道,“换成变了就永远不能见小八卦吧。”

“这个惩罚一点都不重。”李八卦不乐意了,“你随时可以耍赖皮不吃饭!”

“这是对我最重的惩罚。”孟洵轻声说完,摸了摸她的头,“放心吧,从今天起,我一定吃饭。”

“嗯嗯!”李八卦总算松了口气,咧嘴笑到耳朵根,“我给你带了很香很甜的大米,等吃完以后,我就去种!然后你慢慢就和我一样胖啦。”

以后……

孟洵有一瞬间的失神,不过他很快就笑了:“好。”

哗啦呼啦。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呼啸着吹过,李家宅院那棵榆钱树剧烈颤动起来,数不清的榆钱叶纷纷扬扬飘落。

仿佛下了一场绿色的雨,在地面铺了一层绿色的地毯。

远处,三道身影缓缓走来。

一个马头人身,人高马大的,又壮又黑,身着一套黑色的公差服,一个身材偏瘦,白白嫩嫩的,赫然是明舟。

还有一个是约莫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他一身的书卷气,撑着一把油纸伞。尽管烈日炎炎,伞下的他却依然面色苍白如纸,眼里全是木然,通身萦绕着若有似无的寒气。

确切说,鬼气。

他一步一步走来,在李雨儿面前停下,微微低头,空洞的眼里总算有了一点情绪,怜惜,不忍,痛楚来回交错,最后归为平静。

他颤抖着伸出手,如同往常一样,想要摸一摸他心爱之人的头,可伸到一半,出了油纸伞的范围,金色的光线照下来,不过眨眼间,他的手就冒出一阵白烟,隐隐燃起火光。

马面斜斜靠在榆钱树上纳凉,见状翻了个白眼:“唉唉,现在药价上涨,要是烧伤可没钱给你治。”

男人垂下眼眸,收回了手。

似是感应到什么,李雨儿猛地抬头,在看清来人那刻,她涣散的瞳孔突地发出异彩,明明受了重伤,一动不能动,却不管不顾地伸手,想要确认男人是真实的,再不是她的臆想:“庆……”

轩字还未出口,李庆轩已经往后退了一步,她苍白细瘦的手腕就“啪嗒”落在地面。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怔怔道:“庆、庆轩,为、为什么……避开我?你是不是以为我没有去地府救你?”她急得泪如雨下,“不是,我去了,我真的去了,只是我打不过鬼差,你不要生气,不要不理我。”

“不是的,雨儿。”李庆轩苦笑着摇头:“我现在是鬼,你要若是碰到我,会、会……”会什么,他没有说下去。

一直沉默的池砚淡淡开口:“你是妖,阴气过重,若是触到阴气更重的鬼,你受的伤会更重。”

什么!李雨儿是妖怪?!

李八卦嘴巴长得老大,咂舌道:“漂亮小姐姐是妖怪?!”

一旁的元清捂着脖子那圈骇人的勒痕还在喘气,闻言跳脚道:“难怪力气那么大,原来是只妖怪!唉哟,疼!明小子你……”

他说着,明舟突然冲过来紧紧抱住他,弄得他脖子火辣辣疼,他立刻张牙舞爪地想揍他一拳。

然而一看到明舟鼻涕眼泪齐飞的花猫脸,他眼眶就红了,反手死死抱住他,但口上却嫌弃道:“行了行了,别哭了,像个小姑娘一样,你不嫌寒碜,我还嫌丢人呢!”

“呜呜呜,元小子。”明舟不理他,又是哭又是笑,“呜呜呜,你还活着,真好。我好想你!”

咔嚓。

脑海中那根叫小男子汉面子的弦断开,元清再装不下去,也放开嗓子嚎出声:“呜呜呜,元小子,我也好想你!”

一时间,院子里飘满两人撕心裂肺,鬼哭狼嚎的哭声。

还是在房间给羽云凰医治的花无邪听不下去,从二楼飞身而下,提着两人的衣襟,毫不留情丢到院子的角落。

他俊美的脸上满是疲倦,眯着一双凤眸磨牙道:“要哭也哭好听一些,哭得喊魂一样,找揍?”

明舟慌忙捂住嘴,默默流泪,平日的花无邪他偶尔也敢以下犯上一下,但现在的花无邪明显睡眠严重不足,濒临发怒的边缘。

他不敢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