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路过摆满了丹药的紫木鎏金柜子时,她脚步一顿,脑海里浮起池砚那大片大片的红疹。
过敏和毒虫子咬都是红点,那应该差不多吧?
李八卦眼咕噜一转,几步跑到紫木鎏金柜子前,踮脚扒着高高的柜面,埋头翻找着碧绿的瓷瓶。
她记得之前天气暑热,玉帝下凡游玩被毒虫子咬了,背上长了大片的红斑,西王母送来许多珍稀药草灵芝,托老君炼制了解毒圣药——玉琼膏。
而除了收取炼制费用,老君还神不知鬼不觉扣下三瓶玉琼膏,其中最少的一瓶,前段时日才以高价卖给常下凡办差事的八仙。
很快在柜子暗格,她找到剩余两瓶玉琼膏,一大一小,她果断塞了大瓶到怀里,正往下爬时,视线又不小心扫过放在显眼处的琉璃瓶。
里面似乎是美颜丹吧?
菱素师姐和菱歌师姐都很漂亮,若是吃了美颜丹,那岂不是更漂亮?
下一刻,她毫不犹豫又往怀里塞了两瓶美颜丹,然后视线再一扫,怀里顿时再多几瓶生发丸,除脂丸,长高丸……
最后,连送给鹤灵观看后门的大黄狗的大力丸都没落下,李八卦总算背着好几包袱丹药,一脚踢开被她扯得满地狼借的帘幔,穿过天地镜离开玄都洞。
……
与此同时,太上老君拨着碧玉珠子的算盘从库房里出来,一边往静室走,一边乐呵哼着不着调的小曲。
“蒸羊羔儿蒸熊掌,松花小肚儿卤子鹅,清拌鸭丝儿烟鸭掌,烩三鲜儿烩白蘑……”
吱呀。
然而推开门的一霎那,太上老君哼着的小曲戛然而止,他面无血色地,“唰”一闪身瞬移到案几,双手颤抖着拿起账本。
哗啦,哗啦。
账本翻页的声响不知响了多久,他终于老泪纵横地抱紧账本,松了长长一口气:“还好心尖尖的第二块肉没事。”
不过……
他看向满地的狼借,和一扫而空的紫木鎏金柜子,怒气再次上涌,找了一圈,既舍不得拍重金买的紫檀木案几,又舍不得跺黄花梨木的地面,只好大声悲戚道:“金角,银角!”
金角和银角是两位丹房仙童,闻声立刻藏好瓜果,疾步跑到静室,见大开的门内仿佛大洗劫一般,不由惊呼道:“道、道、道祖,这是发生了何事?”
太上老君痛心疾首:“这是钱飞了!你们两个小儿跑哪儿偷懒去了?竟让贼子偷进玄都洞,罚!必须罚钱!”
金角委屈跪地:“……弟子认罚。”
银角想了想,悄悄抆掉嘴角的瓜屑,认真道:“道祖,弟子觉得此事有蹊跷。寻常贼子怎敢到咱们玄都洞偷东西呢,不如用羲和上神送您的玄光镜瞧瞧?”
玄光镜?
对,只要镜面照到,就能回看过去的玄光镜!
太上老君一拍脑门,从痛失数万万金的悲痛中醒神,旋即快步走到床榻,取下那面朴实无华,镜边刻有时辰的铜镜。
他把时辰往回微微拨了拨,先前静室发生的一切便原封不动在镜面浮现:
吱呀。
掩住的门被小心翼翼推开,一抹小小的身影闪进来,然后……偷了他的三山四海白玉葫芦!
那其他的珍藏?!
没料到贼子还洗劫了他的藏宝瓶,太上老君顾不上瞧接下来的画面,已经气得胡子乱飘,头上冒烟。
他握紧玄光镜,几步并作一步走至花瓶前,片刻后,翻出一个水晶瓶和一包他喜欢的蜜饯。
他随手拿出水晶瓶,扭开木盖,倏地,一阵浓郁的香甜飘至鼻尖,他一怔,杏子?也是他喜欢的,这贼子为何知晓……
突然,太上老君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眸突地一亮,慌忙举起玄光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镜面的小人儿。紧张道:“转身,转身……”
很快,小人儿如他所愿转身。
淡淡的流光里,是一张又圆又精致的小脸蛋,陌生又熟悉。
他家小八卦!
太上老君瞬间转怒为喜,对金角,银角招了招手,激动道:“来来来!都来瞧瞧,我的小八卦修成人身果然如白团子一样,白白胖胖,甚好,甚好!”
金角和银角都不知道李八卦走丢的事情,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所以贼子……是咱宫里的八卦炉?!”
“贼子?乱说话。”太上老君不高兴了,训斥两人,“拿自己家里的东西,那能算偷吗?那叫取!”
金角,银角:“……是。”
太上老君满意点头,又慈爱看向镜面:“看看,真机灵,我家小八卦这长的,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瞧瞧多像我。”
金角,银角:“……是。”
一时间,静室里飘满了我家小八卦这样好,我家小八卦那样好,总之,李八卦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好。
然而好景不长,待镜面重现李八卦搬空紫木鎏金柜子时,玄光镜“哐当”落到地面,滚了几圈,镜中画面消失。
随即,一声悲泣响彻大罗天:“李八卦,你这个败家炉子!”
……
李八卦不过回玄都洞片刻,回到鹤灵观时却已是日落时分。她从须菩提祖师的静室出来,恰好遇上孟洵。
“大师兄!”她咧嘴一笑,一个箭步冲上去,包袱里的瓷瓶叮叮当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