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1 / 2)

笑意凝固在唇角,李八卦踮起脚,有些急切地抓着荷叶:“怎么碎掉啦?昨夜明明还好好的……”

鹤灵观里有鱼的地方只有莲花池,孟洵眸底一暖,把碎鱼肉仔细包好,抱起道袍有些脏的李八卦,温声道:“别难过,师兄给你做了些东西,瞧瞧去?”

李八卦微微摇头,满脑都是不能吃鱼肉,现在她什么都不想瞧。

然一盏茶后。

“哇,这是我的房间吗?好好看!”

不算大的居室里,床铺放有三套叠得整齐的道袍,一套兰青色,一套蓝色,一套白色。

圆桌有瓶开得灿烂的杏花,还有炉点燃的檀香。屋顶挂满大大小小的,竹叶编织的蝴蝶和蜻蜓,微风吹过,微微晃动,漂亮极了。

还有黄花梨做的杯,碗,梳妆台,梳子……几支小花簪。全是按李八卦的身高所制,小巧精致。

她拿起小花簪,斜斜插在道姑头里,举着梳妆台来回瞧了好几遍:“哇,好看!大师兄!大师兄?”

“来了。”很快,屋外传来脚步声。

孟洵端着托盘走进来,里面是冒着腾腾热气的砂锅和几碟时蔬小菜。打开砂锅,熬得稠稠的糯米粥里满是剁得细细的鱼肉,香气扑鼻。

他用茶水烫了烫碗筷,舀了满满的鱼粥递给李八卦,然后给她重梳发髻:“一会儿还要上课,先喝点粥。”

李八卦端起鱼粥喝了口,软糯粥和鱼肉入口即化,她丝毫不怕烫,几口喝完舔了舔嘴唇,不确定道:“这是用碎鱼肉做的吗?”

“你给我带的烤鱼很好吃。”发髻梳好,孟洵又仔细绑好发带,“只是凉掉了,要稍微热一热。”

真是那包碎鱼肉!李八卦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孟洵的手,这到底是怎样一双手?

想着她抓住他的手,翻来覆去看,修长的,骨节分明的,白白的,瘦瘦的……忍不住又凑上去嗅了嗅,有股若有似无的味道,不是香味,却很好闻。

“怎么?”孟洵也不抽手,笑着问她。

“大师兄。”李八卦眸光流转,真诚道,“你是神仙吧?!什么都会的神仙,比……”比老君还厉害的神仙!

毕竟老君除了炼丹练法器,就会推销……

“神仙?”孟洵的笑意淡了淡,声音轻得似风一吹便散了,“我只是一个凡人,一个修行数年,都无法下山游历的凡人。”

“大师兄……”

咚咚咚。

李八卦还想问,这时响起钟声,比起昨日饭点的清脆悠扬,今日多了些肃穆和庄严。玄虚的早课到了。

除去孟洵和池砚,以及还在外飘荡的三师兄,平日鹤灵观弟子除修道学法术,还有一门早课——妖怪史。自上古至今,凡是记录在案的妖魔鬼怪,玄虚都有资料。

从生辰八字到趣闻八卦,全在他脑海里,活生生一部《妖魔鬼怪史》。

可本应生动有趣的课,由他干巴巴,照本宣科地讲授出来,偏偏无趣得紧,枯燥得紧,想睡觉得紧。

“步逍遥乃三界第一魔头,生于上古,与天地同寿,最擅长的法术是控心,掌控仙妖魔的七情六欲……”

一板一眼的讲课声在课堂飘荡,不少弟子都悄悄打着哈欠,头一点一点的,在玄虚过时睁眼,走时眯一会儿。

可李八卦是真睡着了。

她一夜未睡,加上玄虚催眠曲般的上课声,她早让前座的明舟坐得笔直挡住视线,叠上孟洵给她的手绢,舒舒服服趴上去,睡得香甜。

不多会儿,甚至还打了呼,在只有玄虚声音的课堂,极其突兀。

明舟脸都绿了,昨天刚刚抓了玄虚师叔的锦鲤,今天又在玄虚师叔的课上睡觉,要是被抓到……他的小师妹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他趁玄虚转过头,赶紧回头:“小师妹,醒醒,快醒醒……”

听到声响,李八卦微微蹙眉,但她只是伸手揉了揉脸,继续睡,继续打呼。明舟绝望,又用脚去踢她:“小师妹!求你别打呼了……”

玄虚陶醉于他的讲学,突然听到比他声音还大的呼声,立刻回头,眯着那双小眼睛扫视堂下,只一眼便锁定了目标。他快步走到李八卦桌边,斜了明舟一眼:别通风报信。

“……”明舟马上乖乖回头,在心底为李八卦点了支蜡。

众所周知,鹤灵观共有三不惹。其一,冷面无情二师兄。其二,游历在外三师兄。其三,鸡毛掸子玄虚师叔。

而他的小师妹,一来就惹了俩。

可怜了……

玄虚并没有叫醒李八卦,只静静站在那儿,意图以他的威严气场震慑醒这个胆敢在他课堂睡觉的弟子。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李八卦翻了翻身,白嫩脸蛋被课桌压出一点点红印子,唇角是一抹睡得香甜的口水渍。

玄虚脸上挂不住了。

在众弟子想笑不敢笑的表情里,他拔出背上的鸡毛掸子,重重打在李八卦课桌上:“醒醒!”

李八卦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迷迷糊糊抬头:“开饭了?”

入目是个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老头,两撇胡子都翘着,双眼喷火地瞪着她。手中还拿着个鸡毛掸子?

她还迷糊:“我不吃鸡毛掸子的,换个菜吧,不好吃……”

“哈哈哈!”一直偷看小人书的元清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捂着肚子笑得满地打滚,“小师妹真是太可爱了!”

“你……你……朽木不可雕也!”玄虚气急,鸡毛掸子挥得唰唰响,却始终没真挥到李八卦身上,“你给我起来!”

迷糊的神智渐渐清明,李八卦终于想起她在上课。她看着明显被气得半死的玄虚,眼眸一闪,立刻起身,乖乖摊开胖乎乎的手心:“师叔,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