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姑娘在苑中看书,说不急的。
这一路以来,孟云卿都起得很早,寻些活计打发时间。他若早起,便早走;他若起晚,她也好似平常般。
娉婷说她夜间认生,换了床,晚上经常睡得不安稳。可即便如此,早起之事一日都没有落下。
不想给旁人添麻烦,便事事提前备了周全,是个心思细腻的姑娘。
“同瑞呢?”
“卫公子已经醒了,用过早膳,在苑里练剑呢。”
……
卫同瑞常年跟随父亲在军中,军中晨练是习惯。
即便离了大营,晨练也不会断。
驿馆不比军中,不能拉练,不能打沙包,他独自练剑也不会扰了旁人清梦。
此次回京,是娘亲的生辰,边关战事吃紧,父亲赶不回来,他全权代劳。
离开大营之时,温良与他同行,温良是他在军中的副官。他中途去昌州看了趟祖父,耽误了几日,他怕娘亲惦记,就让温良先行回京报平安。
是以,苑中也没有旁人。
加之今晨练剑,练得格外顺手,酣畅漓淋,一时也没有留意别处。等落剑之时,才见到苑门口站了一个娇小身影,一时间分了心,剑锋划伤了外袍衣袖。
孟云卿倒是吓了一跳。
她只是看书有些乏了,就在驿馆内四下走走。走到这厢苑落时,听见有声音,就在苑外随意看了一眼,没想到惹出这样的乱子,好在卫同瑞只是划伤了衣裳。
她上前致歉,卫同瑞也不好为难一个姑娘,毕竟是自己失神才落剑的。
孟云卿满含歉意,顿了顿,才道:“我替卫公子把袖口缝上吧。”
卫同瑞没来得及反应,她已走到屋里。
驿馆虽然分了各个院落,但房间内的陈设相差不远。她记得娉婷昨日才用过针线,就放在进门的檀木柜里。
见她翻出针线,一脸愧疚模样,卫同瑞隐在喉间的话藏了去,褪去外袍递给她。
苑里布有石桌和石凳,她没有多话,接了外袍,坐在石凳上开始缝补。
卫同瑞很少见到姑娘做针线活。
他大部分时间都同父亲在军中,只在将军府时,娘亲会给他缝补衣裳。
孟云卿坐在石凳上缝针线。
他就站在她身侧看。
他是第一次细下打量孟云卿。
个头很小,脸还没有长开,有些胖胖的婴儿肥,看上去算不上清秀,样貌也不出众。只是眉间认真的模样,又多了几分平静沉稳。她手工细致,心无旁骛,不像个十二三岁的丫头。
“好了。”她看了看手中外袍,片刻缓缓抬眸,外袍递到他跟前,明眸青睐。
卫同瑞稍有迟疑,待她觉察之前,细下看了看袖口。缝得很精致,看不出被刀锋划过。
“多谢孟姑娘。”他平淡应了声。
“是我惹出来的乱子,哪有多谢之说,卫公子不介意便好,我先回了。”
起身辞别,也没有更多的话。
卫同瑞目送她离开,手中的外袍还沾了她掌心清浅的温度。卫同瑞拢了拢眉间,整个人淡淡立在原处,目光落在衣袖上。
……
将近晌午,马车才缓缓驶离驿馆。
韩翕一口一个昨日鸭子吃得太多了些,晚上一直失眠不说,晨间还醒不了。
一脸哭诉模样。
卫同瑞是不同情的。
有人既然失眠,便骑不了马,卫同瑞反倒落得清静,不亦乐乎。沈修颐便上马陪他,两人骑马走在前面,随意闲聊。
车内就剩了韩翕和孟云卿。
孟云卿不喜欢吃酸食,带来打发时间的果脯都是甜的,韩翕倒是喜欢吃。
不多时,整整一盘子都被他吃光,哪里看得出昨夜有积食的样子?娉婷暗自腹诽,却见孟云卿瞄她,只得吐了吐舌头,敛了情绪。
“孟妹妹,会猜字谜吗?”
她点了点头,她是会猜。
字谜游戏有两类。
一类是一段提示,让猜一到三个字。
一类是填字游戏,一页纸里只有三个提示字,要猜十句成语或诗词。
前一世在坪州,无聊之时就会拿猜字谜的游戏消磨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