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清平之事,她从未对第三人提起,她自诩小心谨慎。

即便是冯阔,她也是点到为止,只透露了要照顾这丫头得心思,哪里会将清平之事合盘说出?

这本就是秘密,是她留得后路啊!

这丫头是如何知晓的?

惊诧写在脸上,便连说话都无法淡定,刘氏心虚颔首,心里还在拼命思忖着要如何应付过去。

孟云卿却又道:“大伯娘是想先征得冯叔叔同意,住进孟府。然后借照顾我的名义,将孟府掌握在手中。冯叔叔虽然人在珙县,可终究有若大一个冯府产业要照看,无法兼顾。大伯娘是想赢取冯叔叔信任后,就做主遣散孟府的家仆,再将孟府的家宅和私产处理妥当了,带我一同搬去清平。这样一来,旁人根本不知道我们搬去了何处,冯叔叔也无处寻得我们下落。只要到了清平,大伯娘和三个儿女就是外地迁来的富商,再不用咬紧牙关度日。至于我——虽是累赘,却总有办法送走,找个普通人家打发便是。若是日后另有几分资本,就卖到达官贵族家中,赚个好价钱。”

刘氏眼中大骇,难以置信看着她,根本无从辩驳。

她也不知要如何辩驳。

孟云卿便不再看她。重新寻了桌边落座,自己斟了一杯茶,缓缓送至唇边。

良久,屋内缄默。

刘氏才算彻底想通,难怪这小妮子近来变了心性,难怪她再掩饰都毫无意义——孟云卿已然将她的心思看透!

说得她心惊胆战!!

可她哪里甘心!!

刘氏咽了口口水,厚着颜面开口:“云卿,你心中如此看待大伯娘,大伯娘无话可说。可平心而论,这些年大伯娘对你不好?从你娘亲病重到去世,大伯娘哪条不是忙里忙外帮衬着?就算你不领情,大伯娘这没有功劳,还没有苦劳吗?”

刘氏深吸口气,越来越觉得自己在理,便更加理直气壮道,“你不想我来,大伯娘日后可以不来。可这些年的辛苦费,你要如何同大伯娘算?”

孟云卿微微抿了一口,杯盏之中的茶又凉了几分,便不宜入口了。索性拢了拢眉头,淡淡道:“这些年,大伯娘从孟家拿走的东西还不够吗?”

只此一句,刘氏再次僵住。

“你……你说什么?”刘氏恼羞成怒:“你血口喷人!”

原来那丫头全都知晓,只是装作不说,就坐等着自己开口,然后从旁奚落。

刘氏恨得咬牙切齿。

她的算盘不可能就这么轻易落空!

孟云卿的态度已然明了,怕是半两银子都不会给她。她苦心经营良久,心底的怒气哪能轻易压得下去。

“笑话!孟家丫头,你口口声声污蔑我拿走孟家的东西,可有证据?!”

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拿出什么证据来?!

旁人看来,她刘氏待孟家不薄,哪能轻易凭这丫头一句话翻盘!

至少气势上,不能弱下来,否则心虚之色便跃然脸上。

刘氏故作镇定。

孟云卿不急不躁,依旧慢悠悠道来:“大伯娘靠给城西的富人家做厨娘为生,一月的工钱能有多少?家中不仅有三个孩子要养,还有一个不成器的儿子赌债要还,一个月工钱入不敷出,算一算便知晓。”

原来不曾有证据,只是推算而已。

刘氏松了口大气,转而轻蔑道:“孟家丫头,难道我亡夫去了,不会留家当给我和三个孩子过活?这点就是到了官老爷处,也有理可说,哪容你一个丫头满嘴胡话!”

屋外大雨倾盆,猛然一个雷声劈下,吓得刘氏一哆嗦。

心中又恼又惊,就连屋外匆匆的脚步声都忽略了过去。直至娉婷行至门口,将好听得刘氏激动吼着先前这句。

屋内气氛好不尴尬,娉婷不敢进来。

刘氏看见她,脸上更是挂不住。

刘氏呵斥惯了娉婷,在娉婷面前只觉更抬不起头来。

娉婷也怔住,半晌才福了福身,走到孟云卿身后,也不敢吱声,只能默默看着自家姑娘。

孟云卿却是无碍:“城西的当铺,大伯娘是常客吧?当铺里的买卖掌柜都是有记录的,拿当铺里的记录和这些年孟家丢的东西比对自然就知晓了,总不至于大伯娘家的东西总与孟家失窃的东西一样吧。”

城西当铺!

刘氏心中一惊,她……她怎么知晓得如此清楚?

刘氏的表情看在眼里,孟云卿继续:“大伯娘这些年对我们母女的照顾,云卿一直记在心里。可要是当铺里再查出些旁的东西,并非出自孟家,大伯娘要如何自处?”

言外之意,孟家的东西她可以不追究,旁的脏污便由不得她了。

刘氏心中的天平轰然倒塌!

这些年,她在孟家拿得顺手,自然也得意忘形!有时在城西富人家做活,也忍不住习惯性顺手牵羊。只是孟家的羊大,旁人家的羊小,她的手都算不得干净!

见她惊慌失措,娉婷满眼惊讶,刘氏这些年竟然……

诧异时,又听孟云卿开口:“方才让阿四去衙门请于捕头,到了吗?”

衙门?于捕头?

刘氏脸色瞬间铁青。

娉婷慌张点头:“该是快到了。阿四说他同于捕头提前,府里前几日丢失的一对金银烛台是给夫人守灵时用的。于捕头大怒,说守灵用的东西都敢盗,哪里还有对死者的敬意。”

刘氏下意识咽了口口水,她哪里料想平日对自己言听计从的丫头,会有这么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