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只有主子嫌弃奴才,没得由奴才来挑主子的。
太子有什么不好?竟然让他们纷纷投靠老八。
……
胤禟才禁足了十天半个月,一回头,京中变天了。
听说继老大之后,老八也跟着出局了。
听说索额图抬出赫舍里皇后,想要同太子修复关系。
听说他重病卧床的岳父终于好利索了。
听说富察家断了一波亲,重新给族内子弟挑起福晋来。
哦对了,还有宫里的丽贵人,他刚禁足的时候丽贵人胃口都好了不少,在永寿宫看娘家笑话呢,说他们捧在手心里疼着宠着的富察宝珠才是个祸根,一群没眼力劲儿的东西。
可惜她的好胃口没保持两天,老八出事之后,她又跟着怂回去了。
故事太过跌宕起伏胤禟都没敢说给宝珠听,怕她听着听着就动了胎气。不过她这会儿已经比前一个月好多了,温度升起来不少,她也不像先前那样整日整日靠坐在炕上,经常去东暖阁读书,同胤禟是你题诗来我作画,留下不少墨宝。
第155章 图啥
也就是二月间, 康熙收到一道折子, 说头两年朝廷拨银补贴, 让甘陕军户养了一批胶草,经过这两年的繁殖,已经颇具规模, 问皇上今年是不是割一批草胶。
皇帝日理万机, 早已经忘了这茬, 经人提醒想起来,批复说让他们等专员过去, 按需要的量来搁。
说是专员,其实就是匠人,跟胤禟打下手做过战车改良, 对轮轴颇有研究的几个。康熙让他们先去试试, 看能不能把胶液凝成胶圈,裹在马车的轮轴上, 试验成功之后就能照着仿一批。
具体怎么操作康熙说不上来,他把意思传达下去就让几个人收拾收拾往甘陕那边去,几位官员先是跪地领旨, 退下之前就有人壮着胆子举荐胤禟, 说郡王爷最精通这个, 何不让他来负责?
被指明负责这事的几个同胤禟的关系都挺不错,简单说来,工部衙门可以分为两派,一派以实权派, 他们拥护的是廉郡王,但凡工部有任何功绩经他们之手都能冠到廉郡王头上,哪怕他从头到尾都没参与,也能担个指导有方的美名。另一派就是实干派,这些人团结在胤禟周围,胤禟此人虽然喜怒不定,却不是那等眼高于顶瞧不起人的,他刚来工部的时候做战车改良就同大家伙儿打成一片,修缮贝勒府的时候更是把上下的名匠认了个全,和谁都能唠两句,加上他的确不是没半点本事空降过来刷功绩的废物蛋子,他在许多问题上都有自己的见解,被内行人引以为知己,惺惺相惜。
所以说,你要让工部帮忙做个什么,找胤禟就对了。
而同样在工部衙门的十贝勒就是个奇葩。
他虽然没干过什么正事,倒也不讨人嫌,反正没事就在衙门里喝茶,实在喝腻了就打两套拳,逮着谁还能请你吃口点心陪着聊几句……摆明就是大少爷做派,却因为为人实在,我是来混日子,也不怕告诉大家我天天混日子,不抢功劳也不搞事,没事还能帮着申报个茶水费……他这样人缘还真不差,反正比高高在上的廉郡王强多了。
没错,工部基层官员对廉郡王的评价就是四个字:高不可攀。
仔细想想他没有看不起人的举动,也没明里嫌弃过谁,就是和大家伙儿有距离,相比之下,远不如胤禟得人心。
胤禟被禁足之后,工部这些小官小吏就想帮他做点什么,可职位太低,意见压根传达不上去。眼下有机会了,他们也没直接求情让皇上放人,就是吹,说瑞郡王好,基础扎实专业能力强还格外有想法,这事交给他第一省时第二省力,再靠谱也没有。
这些工匠平时和沙石木料打交道的时间比人多,都是嘴笨的类型,哪怕说得再含蓄委婉康熙能听不出言外之意?
就是变着法给了老九求情来的。
那混账可真能耐啊!
康熙沉默了一会儿,心道你们这样积极保举胤禟他本人知道吗?你当真觉得他知道以后会感激你?
这话到底没说出口,康熙只说让他们先去测一轮,确定能用再让胤禟做后期改良也不迟。
皇上这么说,几个工匠就放心了,低垂着头退出殿外,疾步出宫,赶着收拾东西去。
被惦记的胤禟这回正在反省。
先前搞事的时候没想明白,眼下他有点后悔,三十七年选秀,三十八年春宝珠嫁过来,到现在已经三年了,这三年时间,他竟然没给操办过一次像样的芳辰宴,眼看着在有些时日又到娲皇生辰,掐指一算他那会儿还在禁足呢,哪能摆席宴客?
禁足有禁足的好,至少这段时间以来他天天能和福晋在一块儿,除了那三个小讨债鬼轻易没人来扰……不过连着几年没办过像样的宴席,总觉得有点对不起宝珠。
看看别家,撇开往常不说,这回封郡王都摆了席面的,大宴宾客的有,请来亲眷小聚的更多,只他这边礼倒是收了不少,也没摆酒,都没给机会让宝珠好好显摆她的郡王福晋的身份。
要知道妇人家最大的乐子就是宴客,有人登门才有听众捧场,才能炫耀相公炫耀儿子炫耀自家精致华美的宅邸!
这种众星拱月的待遇,宝珠已经很久没享受到了。
这么一想,他真是失职。
因为心里揣着事儿,还没吃饱他就停了筷子。
宝珠刚喝了半碗蹄花汤,看着卖相绝佳的猪蹄就想伸筷子,又怕吃得太丑,正要召天冬过来,胤禟就把她看好那块肥而不腻的猪蹄夹到空碗里,拿筷子挑去骨头,又往碗里舀了些汤,送去宝珠面前。
每当胤禟在家,丫鬟们摆完膳就退下,不用帮着布菜,也无需留人伺候,你太积极主动反而会挨冷眼,这位爷伺候起福晋比他们做奴才的还顺手,乍一开始谁看了都得唏嘘,时间长了大家会儿才习惯起来。
胤禟自个儿没用几口,可劲儿劝宝珠多吃,宝珠一开始没觉得,多一会儿就看出不对来,她跟着放下筷子,托着头,看着胤禟那方眯了眯眼。
“爷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还是有难以启齿的事情要说?”
“是不是看我怀着身孕不能陪睡你想往刘格格郎格格房里去?还是看上谁家姑娘想抬侧福晋进门?”
“有什么事你直说,看你这样我都得急死了!”
宝珠正说着就被红豆包堵了嘴,胤禟难得来了脾气,黑着脸斥道:“死不死的你也敢挂在嘴边?”
别看多数时候都是宝珠说了算,她却是个纸老虎,平时跟个猫儿似的东撩一把西挠一爪子,关键时刻就怂了,譬如这会儿,看胤禟黑了脸,她就厥回去坐好,双手捧着红豆包慢吞吞啃起来,边啃边偷眼往旁边看,看他当真来气了,就感觉啃着红豆包也跟嚼蜡似的,宝珠将缺了一口的红豆包搁进碗里,慢吞吞站起来挪到胤禟身边,心一横揽着后颈坐他腿上。
“我不对,我口无遮拦,我说错话了……别这么小气嘛。”
她说前半句的时候,胤禟已经心软了,听到最后一句,又给硬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