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 壁灯,昏黄。
突然贴近的脸庞,恣意戏谑的笑容。
明明是经过乔装的面容, 掩去平日的精致与优雅,脸颊的十字刀疤更显桀骜不驯。
歇洛克对上这样的凯尔西, 却异常清醒地感受到心跳正不受控的加速, 让他的眼底仅存一人身影。
下一秒, 歇洛克也笑了起来,缓缓低头,贴近凯尔西。
他的语气得格外绅士,右手却轻抚上凯尔西的衣领, “你说,我,很危险。亲爱的杰瑞,你确定吗?”
四目相接,两人距离更近了。
从两指缩短成一指。如果再近一点,眼看鼻尖就要相触。
“你不吗?”
凯尔西笑容更甚,毫不在意衣领上的手指,反而挑了挑眉。“歇洛克, 你敢承诺吗?”
那要看如何定义危险一词。
对有秘密的人而言,被揭穿是一种危险;对理智至上的人而言,陷入爱情是另一种危险。
但,越危险越迷人。
歇洛克搭在凯尔西衣领上的手指动了。
轻轻拂了两下衣领, 似为其抚平并不存在的皱痕,或是弹去并不存在的灰尘。
“敢, 我当然敢保证。在明天的太阳升起之前, 我绝不具有任何危险性。”
歇洛克收回了手, 后退一步,拉开彼此间过近的距离。
当即,他又特意补充,“是对你,不具危险性。如果你认为时间不够宽裕,不妨延长到明天正午。”
说罢,歇洛克恢复了一贯的平静,“这样的话,今夜能邀请我同行吗?”
“艳阳高照,光天化日,确实相对安全。”
凯尔西也退了一步,变得和颜悦色,仿佛根本不存在刚刚那一番你来我往。
她却没直截了当地答应,“既然你定了下时间期限,那我也只给十五分钟,请换上合适去啤酒吧的衣服。”
说着,凯尔西去房里取出唐先生寄的译文包裹。
“正好,你把它拿走。我大致看过了,你可以慢慢读。现在倒计时开始。福尔摩斯先生,您有十五分钟,过时不候。”
歇洛克接过死沉死沉的译本,无奈地笑了。
那么沉的一个大包裹,势必影响他跑回家的速度,而这东西分明不用着急眼下就给他。
不过,他还能多要求什么?
凯尔西没有将他拒之门外,偏偏又故意使坏增加些小障碍,只当是别有乐趣。
“好,我很快就来。”
歇洛克不多话,直接跑下楼。
凯尔西读着怀表,末了提醒一句,“汤姆,不妨换一双好点的鞋子。”
好点的鞋子。
并不是价格高昂的定制皮鞋,而是符合码头工角色的运动鞋。看上去要半旧不新,但穿着要轻便舒适。
楼梯口,歇洛克一听就懂。
脸上有伤,衣领发黄,外套泛白。
但距离完美扮演码头工尚且缺了一个关键点。
——辛苦一天,体力劳动后的汗味。
换一双便于运动的鞋。
等慢跑四公里抵达啤酒吧,两人自然会出不少汗,从而毫无破绽地饰演新角色。
凯尔西驾轻就熟地带路,领着歇洛克一起穿过蜿蜒街巷,来到伦敦桥附近的酒吧。
椰树酒吧并没有椰树。它距离泰晤士河很近,不远处就有货运码头。
夏夜八点半,伦敦天色尚未暗下来。
酒吧大门早就敞开。人头攒动,连门口的露天位也有三分之二满座。
从言谈与衣着,不难辨识酒吧的客人多是劳工。
也有几位衣着艳丽的女郎,笑意晏晏地与劳工们同桌喝酒,她们多是底层妓/女前来酒吧拉客。
踏入酒吧,劣质烟味、汗臭味、啤酒味混合在一起。
客人们嘈杂的交谈声时不时盖过吉他弹奏的乐曲声,但这里没人会在意或欣赏背景乐。
“哈!”
红发老板见到凯尔西,熟稔地先伸手出拳,“布克,好久不见!
隔着吧台,两人轻轻碰拳问候。
“好久不见,哈吉。哦,你知道的,南安普顿港与伦敦的距离。它让我十分想念你家的黑啤,今天还是老样子。”
凯尔西在吧台一角落座,这里没有其他客人相对安静。向歇洛克眨眨眼,示意他随意。
红发哈吉先给两人去倒柠檬水。
歇洛克已经扫视一圈,周遭其他客人显然没有同等待遇,老板对凯尔西像是贵宾关照。
“这位是?”
哈吉将玻璃杯放到歇洛克面前,看向凯尔西,“我没记漏的话,从没见你带谁来过吧里。”
“这是好尔德。是我的……”
凯尔西稍稍一顿,对上邻座歇洛克的双眼。
歇洛克一点都不意外,自己被编了新的姓氏。多谢还保留开头音h,想来凯尔西也设定好了他的角色身份。
歇洛克抬眉:说啊,我是你的谁?
凯尔西转头对哈吉介绍,“好尔德,我的表哥,在伦敦附近矿上做活。”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