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院长要进行整整一个小时演讲。
犯罪现场的证据出发,血祭凶手早已不如初时谨慎行事。
歇洛克不相信凶手今天能一直维持完美伪装。
如果凶手想要对修道院不利的话,必会出现不屑嘲讽等情绪。他要密切注意其中某些可疑分子在演讲过程的神态变化。
谁是可疑分子?
此前,不论是身份成谜的康提与香农,还是拐走布朗基的站街女,嫌犯们全都身材纤细。
今天的可疑目标,外表却恰恰相反。
歇洛克在三百多人里,犹如大海捞针一般,确定了四个嫌疑人。
——嫌疑人的鞋码与犯罪现场一致,她们的身材都有些胖。
为什么今天的可疑对象都身材微胖?
因为凶手要双重伪装,藏在修道院时大概率不会用在外活动的体型。
如果是男扮女装,和他一样将体型装胖或是扮丑,是最不容易出错的掩饰方法。
毕竟,天赋很罕见。
轻松驾驭亦男亦女的面容,并能展现两种不同的美,除了登峰造极的伪装术,不得不需要天赐的外貌。
只是外貌吗?
歇洛克确定了疑犯所在范围后,悄无声息地换了座位。
坐到最合适的角度,利用手持化妆镜的反光,密切注意几位嫌疑人的表情变化。
如此,他听着院长的演说,目光观察着可疑对象们的一举一动。一心三用,再联想起早上的惊鸿一瞥。
理性分析,首先可以确定,他不会对男性产生超友谊的感情。
然而,凯尔西确实是特别的存在。仿佛世上出现了另一个自己,但又不全然相同。两人不时能碰撞出思维的火花,更默契到无需多余的解说。
那种感觉很奇妙,或近乎美妙。
如果两人性别相同必成挚友,如果性别相异……
此时,镜面上显出二号嫌疑人蓝裙子的冰冷讥笑。
演讲已过大半,蓝裙子从一开始地认真听讲状,渐渐有了一些不耐烦。
当下,院长说起将如何处理女学生逃学,与男性的往来事宜。
蓝裙子没能掩饰住嗜血又疯狂的神色,这一话题戳中了其痛处。很快面部表情又扭曲得意起来。
歇洛克没再听演讲或想其他,紧盯蓝裙子,将其一系列的微表情尽收眼底。
十一点十分。
院长准时结束演讲,让大家可以去享受午餐。
蓝裙子没有与任何人打招呼,独来独往就准备离开礼堂,熟不知已经被人盯上了。
“这位同学。”
歇洛克跟在蓝裙子身后,等拐入空荡荡的走廊,突然把人喊住,“我有些问题请教你。”
蓝裙子被忽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为掩饰做贼心虚,转身劈头盖脸就是叱喝:
“问什么问!修道院那么多人,你是瞎了,偏要找我问话。我一个字都不会指点你!”
这种素质真不像是玛利亚修道院的学生。
歇洛克一针见血挑明来意,“可是这里仅有你能说出点实情来。我想和你聊一聊阿戈尔号。”
阿!戈!尔!号!
那是扎在四具尸体上的南船座。
这个词成功地让蓝裙子脸色周边,拔腿就想夺路逃走。
歇洛克反应极快,将蓝裙子的双手反扣在背后,同时将嫌犯衣领稍稍向下拽去。
果不其然,没了立领的遮挡,蓝裙子再难掩饰男性凸出的喉结。
“男扮女装,你的同伙呢?”
歇洛克紧盯蓝裙子,就听他不再掩饰嗓音,沙哑地癫笑起来。
蓝裙子癫狂地摇头,“你们这些凡人,永不可能禁锢我们的灵魂。”
谁在意你的灵魂。
蓝裙子说完这一句,拒不配合,一言不发再不谈其他。
然而,哪怕抓到一个凶手也不能声张。
修道院女校里有一个男性凶犯存在,消息一旦泄露,对于那些女学生的声誉必有打击。
歇洛克只能先堵住蓝裙子的嘴,找了间空教室将人绑在了里面,而他去要找院长来配合处理后续。
刚刚跑出走廊,正要叫住院长。
‘轰——’
一楼地面突地一颤,同时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轰响声。
“上帝啊!是不是地震?”
“不不不,像是哪里爆炸了。”
“天啊,刚刚地面是发颤了吧!到底怎么一回事?”
家长与学生们脸色大变,纷纷跑出教室楼,惊惶于不知哪里出了问题。
眼看骚动将起,歇洛克硬是止住了脚步。
暂且压下对地下情况的担忧,快速将血祭凶手的情况简明扼要地告诉了院长。
“一个凶手已经被绑在103教室里,地下的爆炸极有可能是另一个引发的。还请迅速组织人手将103教室的凶手关押起来,同时立即疏散人群。”
歇洛克语速极快地扔下这些话。再没等院长再问什么,立即朝炸响方位跑去。
只见废弃后花园里外围的枯树全都倒了。里面浓烟滚滚,让人看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白雾里,似乎没有一样活着的生物。
“杰瑞!杰瑞!”
歇洛克以手去挥散面前的雾气,但呼叫声始终不得回应。
此刻,后花园很安静。
是爆炸轰响后,死寂一般的安静。
“杰瑞!”歇洛克不断叫喊,一边试图在浓雾里找到通往地下的路,一边提高了声音,“凯尔西,你听到的话,就吱一声。”
一分钟过去,歇洛克刚要再喊,只听从脚边不远处,传来动向。
“吱——”
凯尔西缓缓从井中探出身体,“吱、吱、吱——”
歇洛克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井口,二话不说先一把将人拉了出来。就见凯尔西一身黑灰,身上并未有明显血迹等伤势。
“放心,我没事。我躲浓烟上来晚了,有事的那个在下面躺倒了。”
凯尔西说着,还能开玩笑,“汤姆,你下次能不能换个叫声?还让我吱一声,吱吱吱的,不好听。”
歇洛克却说话,而是凝视凯尔西片刻。
“怎么了?”
凯尔西不明就里,不说话看着她做什么?
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现在是一脸灰黑,没什么好看的。如果是担心她的身体受伤,也该直接问出来。
“哦,没什么。”
歇洛克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带过,“刚刚有风。我认真听了听,似乎有什么声响,但又听不见了。”
“有风?”
凯尔西疑惑,望向头顶太阳。
今天闷热无风,有风的话,浓雾该早该吹淡了。
歇洛克一副他没说错的表情,“对,有风。你受到爆炸余波影响,感觉迟钝了。刚刚不是风动,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