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我纠正您的用词, 在这一方面我没有丰富经验。”
歇洛克严肃指正并且果断否认,“而且,我不知道这根绳子的来源。我只是搞音乐的, 并不是编写百科全书的。”
你真的不是百科全书吗?
凯尔西的怀疑丝毫未减,面前对金边眼镜的矢口否认,她正色致以诚挚的歉意。“抱歉, 为我的措辞不当向您道歉, 我多么希望你全知全能。”
随即, 凯尔西又遗憾到, “您认不出这种绳索的来源, 我也从未见过。也不知是不是特别定制, 将它用在攀岩登山中真的不错。”
这并不是她随口一提, “请别说我乱想。现在吊桥断了,大雪还在持续,仍不知古堡里的物资能否支撑到吊桥修复。也许我们不得不徒手从断崖上攀岩下山。”
即便是爬下山,也要等风雪停歇, 否则就是找死。
“我认同特别定制绳索的推测, 至于别的,还是先顾及眼下。”
歇洛克暂且没想如何下山,这几天明摆着是出不去也进不来的状态, 他提起煤油灯勘察着钟楼室。
这间钟楼房大约五六十平方, 西侧有一扇小门入内。
南墙位置凿开一个大口, 一面大钟钟盘镶嵌其中。正对的北墙开了一扇窗户,就是艾萨克男爵与其情妇摔落的位置。
房内只放置了大钟的主体, 再无多余的摆件。这口大钟并未正常走动, 据说是指针出了故障, 已经停了好几年。
因此, 平时古堡里的人除了常规清扫,很少会来到钟楼室。
“我问过了,铁门与钟楼室的钥匙各两把,管事与伯爵保管着。平日十天一扫,侍从从管事处取钥匙。”
歇洛克看着地面的整洁度,“这里刚清扫不久,而外面的锁被发夹撬开,只能说艾萨克男爵或罗萨莉亚女士多才多艺。”
特意挑选了没有人打扰的钟楼室撬门而入,艾萨克男爵两位当时应该非常得意又非常兴奋。
“管事说今天第一次上五楼时,铁门是锁住的。铁门与钟楼室房门都无需从外反锁。打开后再闭合,钥匙孔内扣就会重新勾锁。”
歇洛克抛出了疑问,“你说是艾萨克男爵没有忘记随手关门?还是有人曾经来过,替他们关好了铁门与房门?”
这是一个关键问题。
艾萨克男爵身体前冲出窗,是突然性猝死所致。
诱发它的原因,包括高山环境下的剧烈运动,饮酒服药过量,而还有一点是忽然被惊吓。
假设有人突然闯入钟楼,势必会吓到两人。
“可以检查门上是否有其他人的指纹。”
凯尔西却不认为一定能凭此找到可疑痕迹,“但如果是等待时机地闯入,那人很可能非常谨慎。”
即便能找到指纹,也不能说来人就心存恶念。
他可能有恶心一把男爵两位的打算,比如突然出声能把艾萨克男爵吓阳痿了。
这与静候时机,制造艾萨克与情妇飞窗死亡事件有质的不同。
当下最不希望看到的,正是此种蓄谋已久、布置精妙的‘意外’死亡。
“昨天,我去了藏品室内间,b伯爵请我看了一张面具。”
凯尔西走到金边眼镜身边,压低声音描述了伯爵夫人面具。“栩栩如生,仿佛一张活脸就在面前。外加b伯爵与它谈话的场景,要多诡异就多诡异。”
凯尔西也不想过于多疑,“这不得不让我想起木屋地下室的残缺面具。如果说那些是次残品,伯爵夫人的面具就是成功品。您被邀请到内室去了吗?”
歇洛克摇头,“没有,b伯爵和我谈了一些小说里的毒理运用,提及了希望将他与夫人写成新故事,但没有见过那一张面具。”
两人说到此,互相看了一眼。
b伯爵对每个人的谈话还都不一样,究竟是随心所欲,还是故意为之?
“说起来,每个人来到古堡都有自己的目的。比如我们……”
歇洛克顿了顿,不想再提最初目的是为见一见阿佩普。
他看着络腮胡,经历了一系列事情后,心底有了一个猜测。
如果那个猜测正确,这次不远万里从伦敦到阿尔卑斯山绕了一大圈,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此时,歇洛克还是维持着金边眼镜的面无表情,“我们是为了出版社的荣誉来到古堡。那些人呢?只为了结识b伯爵?”
恐怕不尽然。
起码死去的四位意大利人不是。
“昨夜,我亲耳听到他们来古堡就是为了找刺激。”
歇洛克并非有意偷听,艾萨克四人谈论时毫不掩人耳目,打扰到他观察古堡结构。四人发现他的存后,直接还邀请他一起加入,表示他们带了一些小玩意入山。
宾客之间可能并不了解彼此,但是b伯爵会不知道自己邀请的是什么人吗?
他可能调查不出阿佩普与巧克力蛋糕的真实身份,可对两位意大利男爵的找刺激喜好会一无所闻吗?
凯尔西不相信b伯爵一无所知。那问题就来了,b伯爵是知道却不在意,还是本就蓄意邀请。
“还有一点。钟楼室下方的两层,刚好被分别安排了四位意大利人。”
凯尔西了解过宾客们的房间分配,艾萨克与邦妮住在三楼北侧,正上方是托马斯与罗萨莉亚住在四楼。
昨夜交换床伴,艾萨克与罗萨莉亚来到钟楼内,托马斯与邦妮呆在四楼,正下方的三楼房间空出。只要四人别闹出太大的动静,因为不处于正下方,其他宾客受到干扰的可能性很低。
再说凯尔西三人的房间被安排南侧,更听不到北侧发生的事。
这种安排要说没经过事前调查,那绝非b伯爵的风格。
他能为宾客提供尺码合身的衣物,岂会想不到将宾客之间的互相干扰降到最低。
两人正说着,楼道里传来了三个人的脚步声。
b伯爵步伐微颤地进了钟楼,脸色较之昨夜宴会更为苍白。
他在窗口朝下看了一眼,不忍地撇过头去,“真是太让人意外了,这两位怎么就遭此横祸。请三位帮忙将他们放下来,别让他们被狂风刮在半空,身体都没有一点着落处。”
管家抱着一大捆粗绳,并且请来了华生,这就开始下放尸体了。
直到正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