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茵, 你这没良心的东西!”黎夫人指着韩茵的手直抖, 随即就遭到了尹词冷到骨子里的逼视。
黎首辅亦愤怒道:“韩茵, 你到底想怎样?我黎家待你不薄!什么骗婚, 简直无稽之谈!”
韩茵鼓起勇气看向黎首辅夫妇,喊道:“我一定要和离!因为、因为黎二公子他——”
“不许说!”黎睿猛然大吼, “韩茵, 你要是敢说,信不信我让你拿命来偿?!”
韩茵不由得一哆嗦。
尹词上前将韩茵挡在身后,冷冷道:“郭大人听见了吗?黎二公子要谋杀伯府之女,您管不管?”
“我,这,本官……”
被夹在当间的郭大人, 这会儿真是脑袋都要爆炸了。他看看黎首辅, 再看看孟庭, 最后心一横,站出来说道:“黎首辅、孟大人,下官到底也得秉公办事!尹画师强闯民宅雇凶打砸,此事定要严加惩处;韩茵小姐状告的骗婚与请求和离一事,下官既然得知,也不能不办!所以下官打算两件事一起解决,还请两位大人高抬贵手,体谅下官的难处!”
郭大人都这么说了,黎首辅还能说什么?对方毕竟是执法办事,两件事一起处理并无差错。
尹词则道:“求之不得。只要韩茵小姐与黎睿和离,我任由你抓,我带来的这些人也是。”
郭大人便道:“那就请各位移步府衙吧。”
外头围观的百姓们眼见着院子里剑拔弩张的气氛退去了,院子里的人都跟着官差一道离去,有百姓猜到他们是要去府衙公堂掰扯,便纷纷跟着去。
黎首辅夫妻和黎睿自是要去的,其余黎家人则留在家中。
因韩茵状告黎睿骗婚也涉及到江平伯府,郭大人又命人去将江平伯夫妻请来府衙。
很快,江平伯和花容就到了京兆尹府衙。
江平伯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听人说韩茵要和黎睿和离,尹词和孟庭都卷进来了。江平伯在赶来的路上,心烦的很。一个韩茹如此不识大体,怎么韩茵也来给他添麻烦?
得罪了黎家,江平伯府好不容易寻的这个靠山变成仇家,这下要怎么办?
众人齐聚府衙,外头一堆围观旁听的百姓。
韩茵一路都被尹词握着手,心中已然不再害怕什么。
她鼓起勇气,毅然揭发了黎睿。
“黎二公子他是天阉!他想要控制我替他隐瞒真相,还逼我和他的小厮怀孕生子,冒充黎府子嗣!”
“郭大人,我是被骗了才嫁给他的!我有权要求和离!”
听着韩茵的话,这一瞬,黎睿的心彻底落地粉碎。
他气得浑身发抖,随即愤怒感便被一股极致的耻.辱感所替代。
外面听到这话的百姓,更是震惊的倒抽凉气。
黎二公子洁身自好的好名声谁不知道?竟原来是因为……
“胡说!”黎夫人不能接受,指着韩茵叫道,“睿儿他怎么会是……”
韩茵道:“如果黎二公子不曾逼迫我什么,愿意相敬如宾,我也愿意好好做他的妻子,陪他白头偕老。可是他却那样对我……”
韩茵说的是心里话。如果黎睿对她当真是真心的,即便他隐瞒他是天阉的事,只要他肯好好的待她,她不会嫌弃他什么。
可是黎睿却是个扭曲的变态,他用欺骗和威胁将她困在地狱里,她便宁可折断了双翼也要冲出泥潭!
尹词听着那句“我也愿意好好做他的妻子,陪他白头偕老”,心中不由得刺痛,酸味泛滥。
他袖子下的拳头紧紧握了握,又说服自己不必纠结于此。
是他把韩茵推给黎睿的,若黎睿是个良人,韩茵和他白头偕老也没什么不好。
他懂得韩茵的心善。
江平伯和花容同样万分惊讶,江平伯心情极度复杂,既恼恨黎家骗婚,又恼恨韩茵如此下了黎家的面子。
江平伯忍不住责怪的看了眼韩茵,这个女儿从来都很能忍的,就不能为了江平伯府忍一忍吗?黎睿再怎么样也是首辅家的嫡次子,韩茵都那么高攀了,还一点亏都不想吃?
郭大人也很震惊。
按照魏朝律法,黎睿若真是天阉,的确坐实骗婚一事,韩茵可以和离。
所以眼下关键就是要验证黎睿是否是天阉……可他一个京兆尹,哪敢喊郎中来验首辅的儿子?
事情就这么僵持着,黎首辅和黎夫人最后都忍不住看向黎睿。
几方僵持了许久,终于,黎睿承认了。
“是,我是个天阉,没想到还是没藏住啊。”黎睿的样子既挫败无奈,又疯狂狰狞。
随着黎睿冷冷的笑声,黎夫人几欲眩晕。
郭大人觉得这黎二公子挺可怜的,身残导致心理阴暗,也无可厚非。但人家韩茵小姐确确实实是无辜的,没理由就得接受黎二公子的欺骗。
于是,郭大人终于战战兢兢的宣布了判决结果。
判决韩茵和黎睿和离,从此两不相干。
说是和离,其实是婚姻作废。“和离”二字不过是照顾了黎睿最后一点颜面而已。
至于尹词,因雇人闯入黎家闹事,他雇得这群人全部下狱关三个月。而尹词因是宫廷御画师,属于内廷官员,京兆尹不能擅自给他定罪,需要呈递给祁临帝,让祁临帝来发落尹词。
尹词雇得那群人总算是把雇主交待的内容都完成了,他们先前就知道自己会坐牢,但因着尹词给的酬劳非常丰厚,即便是坐牢三个月也不亏。
而尹词在听了判决后,向他们加上一句:“出狱后来我府上,每人加三十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