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浓和韩嫣没有直接冤仇, 见状只是有点尴尬。至于曹元亮,见到孟庭先是一怔, 视线落到韩嫣身上,顿时就被惊艳。
她明明坐在轮椅上, 却好似盛夏里不留余地的阳光,直刺.入曹元亮眼里。
曹元亮看呆了。
也怪孟庭把韩嫣打扮得太漂亮, 他专门挑了件烟水绿的齐胸襦裙给韩嫣穿上,外搭一身葵色的大袖衫。襦裙的裙摆盖住她绑着木板的小腿, 看起来便毫无异样。裙摆和大袖衫的刺绣则是别出心裁的金鱼。如此衣服穿在身上, 显得韩嫣鲜活如春日抽芽的柳枝。
偏韩嫣的身材不是弱柳扶风那一挂,而是纤秾合度的。再加上额间妩媚的花钿,便衬得整个人玉润动人。少妇的风韵和姑娘家的鲜活都集中于她身上,乌发如雪, 头上的金鱼步摇玲玲生辉。曹元亮看得魂都要飞出去了。
他这样的眼神让韩嫣恶心,翻了个白眼。
孟庭更是极度不悦。
和韩嫣生活一年多,孟庭被潜移默化着提高了穿搭水平。他本想着他的娘子就该美美的出门,便把韩嫣打扮得极美。到头来沿路总有男人盯着她,曹元亮还这等垂涎, 孟庭心里堵得很。
冷冷一记眼刀甩过去, 这一刻的孟庭,就像是从冰窟里走出来似的, 浑身上下散发凛然寒气。
曹元亮蓦地就被怵到了, 身子微微抖了抖, 忙脸上挂起堆笑。
“原来是孟大人和孟夫人,好巧、好巧。”曹元亮抱拳作揖。他那温柔风流的模样,放在整个大街上都是数一数二的优雅。
绿浓也跟着行礼。
孟庭不欲让曹元亮再看韩嫣,推起轮椅就要走。不妨曹元亮道:“孟大人留步。”
孟庭停了下来,冷冷问:“何事?”
“孟大人对孟夫人真的是娇宠备至,令下官惭愧啊。”曹元亮一脸为韩嫣心疼的表情,“孟夫人的事,下官都听说了,也真是可怜。”
孟庭还未答,韩嫣冷哼一声道:“我可不可怜,关你什么事?你有这闲工夫假好心,不如琢磨琢磨怎么在中书省干出成绩来!”
曹元亮被怼得眉心抽了一下,他是真为韩嫣的美貌和身材着迷,却也真受不了韩嫣的脾气。
要是韩嫣能像茹儿那般柔情似水,像绿浓那般善解人意,该多好?
或者说,茹儿和绿浓怎么就没能有韩嫣这般美貌和身材?
曹元亮道:“孟夫人,我好心关怀你,你说话也太难听了吧。”
韩嫣嗤道:“我说话难听又如何?说话难听也比你道貌岸然来得强!”
曹元亮:“孟夫人你怎能……”
“曹大人莫要没事找事。”孟庭打断了曹元亮的话,冰锥般的眼神扎在曹元亮脸上,“本官和嫣嫣还有事,就不与曹大人浪费时间了。”
曹元亮接连被怼,心中不由已是一团怒火。韩嫣的脾气太呛人也就算了,就当她是恃美而骄;可这名不正言不顺爬上中书侍郎之位的穷酸状元,居然也当众在大街上下他面子?
这孟庭不就是时运好,抱了圣上大腿了吗?在桃山城立功了又怎样?若换成自己去赈灾,同样能立功!孟庭不过是运气好而已!
曹元亮忍不住说道:“孟大人态度也太差了吧,下官是汾阴公世子,是崇静大长公主的增外孙。孟大人是什么?不过是有个知府外祖罢了。孟大人你要是再这么行事,当心爬得越高就摔得越惨!”
韩嫣当即就火冒三丈,她要是这会儿能走路,保准冲过去照曹元亮的脸先来两巴掌。
什么玩意儿这人!
孟庭没答话,推着韩嫣就走。韩嫣倒是想留下怼回去,奈何孟庭似乎不想和曹元亮交战,只想远离。
韩嫣没辙,只好被孟庭推着,与曹元亮错身而过。
曹元亮还站在路中间,冲着孟庭道:“孟大人须知‘根基’的重要性。如孟大人这般,说好听了是‘新贵’,说难听了就是山沟里飞出的穷凤凰,到了京城来就该好好的夹着尾巴做人,才能长久。”
“孟大人也别不理下官,这么冷脸硬脾气的,还混什么官场?不怕得罪了大家伙吗?”
“还有,孟大人真是个木讷迂腐之人,与孟夫人成婚一年多了,都没想着早点要个孩子。下官可是已经有两个孩子即将出生了呢。”
韩嫣忍无可忍,这恶心的货色有完没完?!
肝火大动,同时心里也有点不舒服。曹元亮又拿有两个孩子这事刺激孟庭!虽然孟庭不一定多么在意,可韩嫣就是见不得孟庭被人笑话!
韩嫣愤怒,扭头就想嗤骂曹元亮,却不想视线正好望到绿浓身后,一辆奔跑的马车在飞快接近!
孟庭这会儿将韩嫣推到了路边,可曹元亮始终都站在路中间的。曹元亮不挪动,绿浓也就跟着没挪动。但此刻,后面那辆马车呼啸而来,距离绿浓越来越近!
看那车夫惊慌的样子,倒像是马车有点失控。
那车夫见曹元亮和绿浓还站在前头,急得喊道:“让开!赶紧让开!”
曹元亮登时回头,一看一辆马车冲到近前,顿时吓懵了。
绿浓也吓懵了,本能的就往旁边躲。可偏偏绿浓躲的时候,曹元亮也反应过来,曹元亮手忙脚乱要去抓绿浓,谁料动作太是着急,步子出错乱掉。两个人就这么互相绊了一下,绿浓被绊的整个身子后仰。
“绿浓!”曹元亮吓坏了,伸手又要抓绿浓。
来不及了。那马车终是撞了上来,将绿浓给撞了出去!
饶是那车夫已经尽力控制了,奔跑的马匹还是将绿浓撞倒在地。绿浓被撞飞三尺远,肚子着地。她疼得撕心裂肺,不禁惨叫。
周遭人群大哗,就见绿浓在地上打了个滚,最后仰面朝天停下。
她脸色煞白,五官扭曲,双手不禁捂住肚子打滚挣扎。
有人惊慌喊道:“哎呀!这是个孕妇啊!她这肚子……!”
曹元亮已经吓傻了,猛地一下方回过神来,踉踉跄跄冲向绿浓。
“绿浓!绿浓!!”
那马车车夫一看撞飞了孕妇,亦是吓得背流冷汗。失控的马匹这会儿倒是重回控制,停了下来。车夫本是想溜,但到底还是良心过不去。他下车,朝着曹元亮跑过来,哭丧着脸道:“公子恕罪,公子恕罪啊!是那马受了惊吓,小的实在控制不住!小的、小的驾车送令夫人去医馆吧!”
绿浓肚子疼的要死,靠在曹元亮怀里不断抽搐,连呼吸都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