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1 / 2)

韩嫣要绣的是嫁衣左下摆的一处空缺。

她早先已经让紫巧去茹蕙院,将她的《绣样图谱》要回来了。

现在, 韩嫣一边学习《绣样图谱》,一边绣着嫁衣。

她绣了渐变色的合欢花和绣球花。

绣嫁衣的这段日子,韩嫣过得还算平静。就好似时光又回到了几个月前她忙着备嫁给曹元亮的时候。

虽然经历了一些事,韩嫣的心境变了。但她对待嫁衣依旧一丝不苟。

再怎么说, 出嫁也是人生大事。就算她和孟庭成亲成得荒唐, 她也要怀有诚心。

韩茵也常来看韩嫣。

每次韩茵过来, 韩嫣都热情的让紫巧去厨房拿零嘴儿来。韩嫣和韩茵一边吃着零嘴儿, 一边聊天。

韩嫣始终记着孟庭下聘那天, 韩茵在见到霜天画卷时, 那感动落泪的样子。

韩嫣对此自然是好奇的, 她拉着韩茵询问缘由。

可韩茵却显得有些凄迷。有深深的彷徨和忧伤覆盖在她脸上,她眼中有回忆的波纹,说起:“嫣姐姐, 我从前见过尹词。就是他刚来京城那会儿, 隆冬时节, 被人抢了钱还扒了衣服,人都快要不行了。正好我和姨娘出府遇到他,我给了他一些钱、一个手炉、一件斗篷。然后……他将那些日子新作的一幅画,也是当时唯一没被抢走的东西,送给了我。”

韩茵继续道:“那幅画我很喜欢,就好好保存着。后来听说尹词凭借一幅《玄色风》名声大噪,一跃成为‘画中仙’,我也挺为他高兴的。”

没想到自己的堂妹竟然和那位画中仙有这等渊源,韩嫣问道:“既然尹词送你画了,那便也是霜天画卷。这么说你手里也藏有霜天画卷了?”

“不对。”韩嫣反应过来,“那天你看到孟庭给我的霜天画卷时,说有生之年得以见到……是不是你以前那幅没有了?”

韩茵点点头,眸底闪出一抹凄怨:“有一次我姨娘惹到了郭姨娘,韩芳便带着几个姐妹上我和姨娘的院子里闹事。她们打砸了许多东西,把尹词给我的画也撕了。”

韩嫣不由恨恨嗤道:“这该死的韩芳!”

韩茵握住韩嫣的手,无比认真道:“嫣姐姐,你一定要小心韩芳。她不光是韩茹的狗腿,她心思很坏。”

韩茵屡屡提醒,韩嫣绝不敢不当回事:“你放心,我会小心她的。”

倒是听韩茵这么一说,韩嫣觉得大房最近过于安静了。

韩茹吃了那么一大通落挂,肯定怀恨在心,准备报复。但韩茹自己是被关在茹蕙院的,没法亲自报复,她多半会指使韩芳。

说不准出嫁前,韩芳真的会做阴险的事。

想了想,韩嫣让紫巧去外院调了几个粗使丫鬟来雪嫣阁。

韩嫣让这些粗使丫鬟帮她看好院子。

这些粗使丫鬟平日里和大房主子没什么交集,韩嫣用得放心。

如此部署好了,韩嫣便专心投身在嫁衣上。

数日后,嫁衣绣好了,出嫁的日子越来越近。

韩嫣部署的这些粗使丫鬟也派上了用场。

韩芳在某个夜晚派了贴身丫鬟来雪嫣阁,想要溜进韩嫣房中,剪坏韩嫣的嫁衣。

显然这意图是想,让韩嫣只能草草找一件旧的嫁衣或者买一件不合身的顶上。这样到了出嫁当日,江平伯府的两位新嫁娘要同时出门,韩嫣一身草草顶替的嫁衣,站在嫁衣精美华贵的韩茹身边,顿时高下立判。

不知情的人会以为是韩嫣不好好绣嫁衣,如此打的是孟庭的脸面。韩嫣的爹娘也会被质疑教女无方,受舆论苛责。

这就是韩茹的报复!

至于毁掉嫁衣这种阴险的方法,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韩芳给韩茹支得招。

当然韩芳韩茹没能得逞。

韩嫣部署的这些粗使丫鬟,成功将韩芳派来的丫鬟捉住。韩嫣命令大家把这丫鬟捆住,直接丢去江平伯面前。

江平伯正睡觉呢,不得不起床处理这件事。处理的结果是将那丫鬟惩治了一番,暂且留用,韩芳则被罚了禁闭。

至于韩茹,得知韩芳失手,气得在茹蕙院里大吵大闹、狂砸东西。

于是江平伯又狠狠给了韩茹一巴掌,然后屁颠屁颠的跑到三房,向韩攸赔罪。

这件事后,整个大房是真安静下来了。

韩嫣紧锣密鼓的准备着嫁人的各种事,并抽了一天去了一趟在水一方,和那边的掌柜交待事务。

在水一方为孟晶清赶制的香海雪也已经做好了,韩嫣拿走了香海雪,放进自己的嫁妆里。

转眼间,就到了十四日。

明天就是韩嫣出嫁的日子。

对于韩嫣来说,过了今晚就要离开家,去孟庭家生活,难免心情有些复杂。

邹氏更是如此,她想着就剩下这一晚上和女儿说话了,心里真不是滋味的很。

邹氏赖在雪嫣阁不走,韩嫣抱着邹氏的胳膊,把头枕在邹氏肩膀上。

母女两个说着体己话。韩嫣一边说,还要一边哄邹氏开心。不然的话,邹氏那发红的眼睛里随时都会掉出眼泪。

就这么说了良久的话,邹氏不知想到了什么,眸中浮现出心酸来。烛火跳跃,韩嫣稍侧头,注意到邹氏的眼波,也听到邹氏的语调有些担忧。

“孟庭这个人,我和你爹都是放心的。只是,我心里总是隐隐有些担心,未来他会不会变。就怕他以后若真是平步青云、高官厚禄,怕是不少年轻貌美的女子上赶子盯着他。”

韩嫣听了忙挽紧了邹氏一些,头在邹氏肩头亲昵的蹭蹭:“娘别担心!孟庭答应过我,不会纳妾嫖赌养狐狸。他是高洁士人,一诺千金。要是日后违背自己的誓言,管教他天打雷劈!总之我相信他的。再说高官厚禄之下依旧不纳妾的人也不是没有。朝中有几位大臣不都是吗?爹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