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那口子身上是有官阶的,只是这个大周朝皇帝小气,防着武将,导致武将地位低下,即便是正儿八经的大将军,见了内阁大臣照样叩头下跪。而且有功勋也难封,要不然常远十五六岁上战场,也算经历了不少战事,他身上的伤疤,那都是功勋,哪里只会是一个小小的校尉?
有时候想想现如今的吏治,一群打嘴炮的文臣,看不起一群那真枪真刀守卫这片国土的将士,当真是凭什么?
“那便说好了!燕娘那日会早早过去,指不定她还能帮衬林太太一二!前些日子她在靖国公府上好是尽心。”莫氏好客气。
我在旁边赔笑道:“是太太疼我,府上的事情不让我沾半分!否则我哪能不尽力?”莫氏看了我一眼,她可能在猜我说的到底是啥意思。
“多谢夫人,燕娘早些过来!”她对我说道,我点点头。
将林柳氏送走,莫氏回头对我说:“少年中探花,前途无量,以后入阁拜相也有可能,更何况还有黄大人的支持。燕娘,我自然知道你与他们的龃龉,这些也无什么大碍。还是要与他们好好相处。”
“媳妇与林家的那些事,是他们弄出来的,与我有什么关系……”我着急地辩驳。
果然看她一脸,你这个人实在无可救药的表情说道:“这些事情以后莫要再提,以后与他们好好来往便是,于侯府,与你自己都是好事!”可以看出她对我已经失望至极。
我低头应下道:“是!”
“你回去歇着吧!”嫌弃我烦了吧?
我跟她告辞了,就跨出花厅准备离开,只见一个面生的丫鬟脸色惨白,急急忙忙地跑进来,被称心拦住道:“作死的小蹄子,还要不要规矩了?”
“称心姐姐!我家姨娘,上吊了!”那丫头边哭边说道,我一下子愣着了,什么?自杀?
我站在庭中,听雨在我耳边道:“这是周姨娘的丫鬟,周姨娘是以前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绿萼。前几年生了九姑娘,前些日子又怀上了,昨儿个晚上小产了。” 撞梗尤二姐?呸呸,不要这样想,对死者大不敬啊!
当我正在纠结要不要去瞧瞧的时候,莫氏脸色沉郁地在如意的搀扶下疾步走了出来,我对她行注目礼,她瞧向我皱眉道:“回你自己的院子去!”这声吩咐不可谓不严厉,看来这周姨娘让她突然之间更年期提前了?
我脑子里是那个粉嫩嫩肥嘟嘟的九姑娘,记得阿远那日很是喜欢她,还将她抱在手里,我侧头问听雨:“九妹妹如今养在谁那里?”
“就养在周姨娘身边!”听雨跟我说:“这孩子这下可怜了!”
“阿远很喜欢这个小姑娘?”我问她,常远跟这个侯府的人好似谁都不近,平日里独来独往的,唯一给我有印象的就是这个九妹妹了。
“绿萼姐姐是个玲珑通透的人,以前大爷被侯爷要打要罚,多是她通报老太太求老太太过来说上两句,虽然老太太也未必肯次次过来,但是终究是有这个心。所以大爷记着这个情,对九姑娘略微与其他姑娘不同。”听雨看上去也是为绿萼惋惜。
“走!看看去!”我对她说,既然她这么说,如果常远在家,必然也会去看上一看,能帮咱们帮上一把手。
“奶奶,太太让您回去,这个事情您若是掺和,恐怕不妥。”听雨对我说,她上前拉我的手,我自然知道她对常远的忠心。
“好丫头,既然绿萼对阿远曾经尽过心,我们不妨去看看,如果能够帮忙照拂小九儿一二,也算是让绿萼走得安心些!你说呢?人不能老想着自己,总有你需要照顾的人,需要你关心的人,再说了也影响不了咱们多少。走吧!”我催促着听雨。
方才我在柳氏面前都装了鹌鹑,没有反驳两人的胡说八道,如今这摊子浑水我倒是想趟,我也知道不妥,容易让人猜疑,不过我这个人愣的时候就是转不过弯来,还会给自己找一堆借口。
听雨略一沉吟道:“那奶奶随我来!”我跟着她向前走,一时间我们主仆二人无话可说。
嫁入侯府我去过的地方有限,很多地方我压根没有踏足,这个小院子我就没来过。刚到院门口,小九儿撕心裂肺的哭声就传入我耳中。
莫氏看见我踏进去立马沉声问我:“你来做什么?”
“看看九妹妹!”我实话实说,看见眼泪鼻涕一脸的小姑娘被她的奶妈子抱着。
“太太这里有事情要料理,九妹妹还小,只会添乱,不如儿媳带了九妹妹回去看顾两日?”我看向莫氏,向她询问。又看了看门板上床单盖过头顶的那一个死人,跪在地上的两个丫头抽泣,乱糟糟的。
莫氏脸色未明地看着我,半晌之后道:“那你好好照顾她便是!过两日等我得了空再来安置她。”
我边拿出帕子给孩子抆,边应下,其余这里的事情一概不管,想来之后自有听雨会来告诉我,小九儿还是哭不停,我一路抱着她,她一路嚎啕……
第26章
“小九儿不哭了,大嫂嫂给你拿糖吃好不好?”固然我知道不该给孩子吃糖,这会子也顾不得许多了。
小九儿听见糖停了停又开始哭了,喊着:“我要姨娘!我要姨娘!”我被她哭得脑仁疼,但是想想她刚失去亲娘,也就随她去了,让听雨准备热水,等她哭地缓些了,将她的小肉手放进水里洗了洗,再给她细细地抆了脸,然后将她抱在怀里,拍着她,小娃娃还在抽泣,到底岁数还小,没多久开始闭眼要睡了。
我轻手轻脚地要将她安置在榻上,谁想到才一沾榻她就又嘤嘤要哭,想想算了,还是抱在身上吧!怪可怜的小东西!听雨过来要接手,我摆摆手示意算了,对她说道:“你去灶上煨点粥,我等下与她做些鸡肉粥吃。”
听雨接了我的吩咐出了门,已经过了中秋,天渐渐凉了起来,我让吟风给我拿了条薄毯子过来,我一手搂着她一手脱了鞋,上了榻,略微松手她就开始要有响声,我轻手拍她,半抱半搂着和她睡了一会儿。
等我醒来,孩子已经睡熟,穿了鞋,让吟风看着孩子。我和听雨进了厨房,捞起瓦罐里炖的半只鸡,将鸡去了皮拆了骨,将已经酥烂的鸡肉剁成了蓉。
听雨在旁边给我打下手,她说:“周姨娘这么一个本分不争的人都被弄到这个地步……”我一听她是打算跟我讲这里面的内幕了,就示意她继续。
取了半瓦罐的鸡汤,烧开将熟鸡蓉调入鸡汤中,鸡肉如粉一般散开,烧开后,再放入烧开花的浓稠白米粥,等粥再次烧开,调味,自家吃不讲究,直接另切了葱花洒了进去。
这期间听雨也和我八完了周姨娘那点子简单的故事,侯爷亲自去问老太太讨要的绿萼,收了房。到底是刚纳的,一阵新鲜,连着几个月宿在她那里。起先,因着是老太太跟前的人,莫氏也没对她怎么着,后来没多久她就怀孕了,第一个孩子顺顺当当的生了下来。可做月子的时候,就不那么地道了,短吃短穿的,刚巧是冬天,给的碳都是烟气很重的,据说月子没做好。
这侯爷几时将他那些妾室当成人看,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再等她能服侍的时候,也不管她身子好不好就随意折腾她了,据说后来又一阵子崩漏不止,也不知道怎么着这次又怀上了,本来郎中就劝她不要这个孩子了。
可太太念了一声佛说:“阿弥陀佛,好端端地哪有堕胎的道理?自然要细细地保养。”就这样天天吃药,天天保养,五个月不到,昨夜滑了胎,今日就挂了绳子,一命呜呼,听雨给了我一句她自己的总结:“想来是被两人逼地活不下去了!”。这是她难得吐露她自己的想法。
我边盛粥,边心里暗骂一声:“衣冠禽兽!”,脑子里起了个念头,问听雨:“太太娘家在哪里?”
“太太和老太太是一处儿的,都是出身京城边儿上金云县人。”
“太太家可有姊妹?”我问她。
“有啊!一个姐姐嫁在德州,就是二奶奶的亲母。嫡亲的妹子就住城南,为了咱们四姑娘婚事,姊妹俩闹掰了!”
“怎么说?”我边问,边将粥放在托盘内,示意她跟我一起回房。
“姨太太看中了咱们四姑娘,想要娶回去给她的嫡子,太太嫌弃姨太太家底子太薄,姨老爷不过是个七品的小官。而且表少爷,也是个一事无成的。”听雨倒是说了不少。
“姨老爷可有通房或是姨娘?”我继续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