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礼物,方槿桐颤颤接过,眼底微微有些氤氲。
片刻,还是一抹笑意,抬眸看他:“先进屋暖和下,一路辛苦了。”
似是敛了先前情绪。
郭钊顿觉有些对不住她。
应当是盼了一年,却没盼来的是他,侯爷尚在京中。
风铃小筑。
方槿桐拆开锦盒,手便僵住。
锦盒中整整齐齐叠放了七本册子,三月记事……一直到十月记事。从京中到晋州要两月,所以记事的册子只到十月。
每本册子扉页都是熟悉的字迹,方槿桐伸手抚了抚,眼底浮上一抹氤氲。
随手翻开一本,一页。
竟同她的晋州记事一般,开头便是:槿桐,……。
她眼底微红。
她一面翻,郭钊一面忍不住道:“三小姐,其实侯爷并非不想来,而是京中此时若是走,早前的心血便白费了。三小姐,原本侯爷不让告诉你,三月时候,孝王登基,他替孝王挡了一刀,在病榻上一躺便是半年……”
方槿桐心跳漏了一拍,心中好似钝器划过。
“这些记事,都是侯爷在病榻上给三小姐写的……”
方槿桐手中微滞,眼底的氤氲不知何时化成了眼窝的珍珠:“他人呢?”
“新帝即位,哪里是一朝一夕之事,若无一年半载京中哪能安稳?若是京中不稳,便如同回到了早前的乱世,前功尽弃。”郭钊垂眸:“侯爷不敢给三小姐书信,一怕人知晓三小姐在晋州,二是被三小姐看出端倪。这半年来,侯爷虽运筹帷幄,做到辅政的首臣,也得了君上信任,唤一声叔父,却始终病痛缠身,未曾痊愈……”
方槿桐好似锥心刺骨。
……
****
回京的路途,两月算不得短。
将好够将沈逸辰这一满盒子的记事看过七八遍,也将好将她的晋州记事翻完三回。
她的晋州记事是岁月静好。
他的三月记事是惊心动魄,而后便是伪造的一片宁静祥和,全然没了郭钊口中的凶险。
他终究是怕她担心。
便连记事中都是淡薄宁静。
“三小姐,到了。”思绪汇总,车夫却停下马车。
郭钊掀起帘栊接她。
还是早前的恒拂别苑,三月初春,草长莺飞,杏花又开满了一树。
这分明是从前的玉冕巷,却又俨然百废待兴的模样。
方槿桐眨眼,方府还是在远处,似是未曾经历这京中动乱的风霜一般。
“三小姐,如今侯爷搬去了风铃小筑常住。”郭钊提醒。
风铃小筑,方槿桐微微脸红。
风铃小筑早前是她的住处。
“恒拂别苑是二爷在住。”郭钊又道。
二叔?
方槿桐意外。这一路郭钊虽是同她说了不少京中和沈逸辰的事,也提起过沈二叔,却没有说起他在京中。莫名的,方槿桐觉得安心,有二叔在,是可以与沈逸辰分忧的。
缓步走入风铃小筑的苑子,仿若隔世,又仿佛历历在目。
苑子打理得同她在时一样,除却少了一个阿鼎,灵儿和阿梧。
方槿桐鼻尖微红。
苑中,那颗杏花树开得尚好。
她想起他坐在杏花树上看她,也想起他伸手唤她一声:“槿桐,上来。”
仿佛就是昨日之事。
推开外阁间的门,扑面而来的暖意袭人,外阁间的陈设都好似她在时的模样。她那时走得急,只来得及带走那颗夜明珠,而如今,正好可以归位。
书架上的棋谱,整整齐齐,也一尘不染。
她覆手而上,想象他也曾在这里取书,在案几旁伏案的模样。
外阁间到内屋。
帘栊后是她那张小榻,她曾在这里小憩,偶尔也会拿了棋谱在小榻上随意翻翻。阿梧会给她沏茶放在一旁,也会给她端一盘瓜子,她看书看得入迷时,嗑完的瓜子壳又愣愣往嘴边送,自己全然不觉,吓得阿梧一惊一跳。
方槿桐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