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流成河里,守军将士却连洛容远完整的尸首都没有寻到。只在九幽关外立了洛容远的衣冠冢。
沈逸辰唯一一次带槿桐离开怀洲城,就是北上九幽关拜祭洛容远。
槿桐的身份在怀洲城最为安全,而此时此刻朝中眼线都盯着九幽关,稍有差池,便会引火上身。
可槿桐执意,他才见槿桐在洛容远的衣冠冢前哭得昏天黑地。
他那时才知晓,他们从小青梅竹马。
他在槿桐的心中,便是死了,也无可替代。
……
眼前,洛容远举杯,一饮而尽。
他也作陪。
这场酒,从入夜一直子时,又从子时喝到天明。
等沈逸辰清醒的时候,沈括道:“洛将军早前离开了。”
宿醉过后,沈逸辰脑中还有些昏昏沉沉。
却还清楚记得洛容远的一袭话:“若是早前我未离京,兴许今日说此番话的人便不是你。”这句话中包含的复杂意味,叫沈逸辰既后怕也庆幸。
前一世,他与槿桐是朝昔相处,日渐倾心。
这一世,她早前对他的厌恶却根深蒂固。
缘分二字,多是时机一词。
前世今生,洛容远都缺一个分字。
“洛将军,若是日后有机会,本侯愿与你联手抗敌。”他也记得他喝倒最后,已经浑浑噩噩,却始终记得他死在九幽关一役。
良久,他却仰首饮尽坛中之酒,只应了一声:“好。”
沈括要扶他。
他摆摆手。
此时,沈永波却形色匆匆而来。
“二叔?”沈逸辰诧异。
沈永波眸色黯沉:“出事了。”
沈逸辰乍醒。
二叔口中鲜有说出这样的字眼,若不是大事,决然不会如此。
沈永波继续:“方才宫变了。”
一侧的沈括大骇。
沈逸辰不禁错愕,宫变?
沈永波道:“太子今晨与君上起了冲突,现下逼宫,宫门全闭。”
怎么会?
沈逸辰意外,这些都是前一世没有的事情,全然脱离了前世的轨迹。
忽得,沈逸辰额间一丝清明。
前世时候,太子只是在金殿上坐了龙椅,受了非议,也在曲国公等人的斥责中胆颤心惊的结束了宫宴,而后不久,便被君上废了。
而这一世,不知是谁在太子的酒水中添加了药物,此药物可致人癫狂,太子不仅在金殿上坐了龙椅,还因得戴平波在,矛盾激化,又牵连了曲国公,蒲阳郡王府,最后闹得不可收场。
前一世的太子心中还是害怕,并存了侥幸,只是他一时酒兴才有的龙椅一事,君上应当不会将他从储君的位置上拖下来,却不知君上早已生了废储之意。
这一世的太子在金殿上变已经不是一时酒兴生了龙椅一事,而是变本加厉,这样的举动恐怕难容于朝廷难容于君上。加上这一世戴平波尚在,又是君上的亲信,方世年等世家贵族又未再向君上谏言宽恕太子一事,太子稍有头脑,便知自己下场。
这逼宫其实也在情理之中。
他竟然因着早前,一叶障目。
沈逸辰脸色很是难看。
“逸辰,眼下,是轮到怀安侯府站队的时候了,要如何做?”沈永波一语道破,目前形势,京中怕是要生乱。
事出突然,太子监国已久,君上不一定能对得过太子。
怀安侯府若想立身,此时便是斡旋,也需确认态度。
迟则生变。
沈括心底涌上一股慌乱,此时在京中,并非在怀洲。若是京中此时真的生了乱,他们在京中的暗卫和死士不过两百余人,根本做不了什么,只够拼死护送侯爷离京。
沈逸辰低眉不语,沈永波也未出声。
沈括只得看向二人。
良久,沈逸辰开口:“二叔,你带安安去方府,沈括,你让留在京中所有的暗卫和死士都去方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