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抱着头,倚坐在杏花树上,倚头看着星空,口中语气浅浅道:“槿桐,你可对我有半分上心?”
嗯?
方槿桐错愕,他已经收起早前那幅动辄就要做爹爹良婿的模样许久了,这时候,又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月明星稀,槿桐低眉,违心:“不。”
他也不恼,只是唇畔微抿,斜眸看她:“那你把辰辰换我,我带回怀洲去。”
狗蛋,带回怀洲?
槿桐皱眉,还担心它水土不服呢:“不还!”
沈逸辰就笑:“那你对我还是念旧情的。”
槿桐哭笑不得,谁口中的念旧情是这般用的!
沈逸辰也笑了笑,俯下身来,伸手给她。
是在邀请。
槿桐停了停,不应他,也不拒绝。
沈逸辰莞尔:“我明日便要离京,特邀槿桐姑娘来恒拂别苑饮酒,此去山高水长,不要一年也要半载,槿桐姑娘可念我鞠躬尽瘁,甘效犬马之劳的份上,陪我共饮一杯别离酒?”
够酸。
槿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往常怎么没听你这么说话?”
沈逸辰郑重其事道:“是许邵谊教的。”
槿桐奈何。
“就三杯。”他眼中诚挚。
四下无人,槿桐伸手。
他握住她的手,也不知如何使的巧力,她便轻悠到了他怀中,就倚在杏花树上,满天星空颜色。
“今日天公作美,不饮酒也罢,就在这里看星星。”沈逸辰突发奇想。
方槿桐转眸看他:“真要去到年底?”
是不舍他了,沈逸辰颔首:“是,对旁人都说怀洲城内有要务,对你和三叔不隐瞒,食君之禄,自要替君分忧。君上有密诏交待,我办妥回京最快年关。”
是君上的事……
方槿桐诧异看他,君上昨日在西郊球场大病,吓坏了同行之人。
而他口中的君上密诏是……
方槿桐忽觉逾越了。
她关心他的这些做什么,遂而敛了疑惑,打趣道:“怀安侯这般尽心尽力,君上可有赏赐?”
他想了想,郑重道:“嗯,兴许赐我美人一个?”
星光熠熠,他眼眸中人唯有她一人。
方槿桐耳根微红,娇嗔道:“宫中不是有个美人吗?”
她指华瑜。
沈逸辰只觉被打了一巴掌,片刻,又觉得这醋意来得委实让人动心,遂而叹道:“槿桐,你可是担心我被强‘娶’?”
槿桐笑出声来:“不敢,巴不得早除祸害。”
沈逸辰凑上前来:“若我是祸害,只有你能收。”
……
翌日,她去京郊送他。
他离京突然,并未告诉旁人,来的人也只有她和许邵谊。
他去的也简单,身边三五骑,连郭钊的影子都没有。
“郭钊还没回来?”郭钊一人胜过千人,若是郭钊在,她倒真不担心。
许邵谊便笑:“放心,若是遇到连他都搞不定的人,郭钊也搞不定。沈逸辰,我这可算在槿桐面前美言几句?”
方槿桐啼笑皆非。
沈逸辰饶是认真:“算,你若继续呆在京中,不忘在她面前,一日至少提起我三回,以免旁的幺蛾子生了杂念。”
许邵谊赶紧领下:“好说好说,兄弟一场,这些情谊还是要有的。”
不过玩笑话。
千里相送,也终须一别,她送到京郊也足以。
“侯爷,要启程了。”侍从提醒。
方槿桐心中才忽然生出浓郁的不舍。
一连七月,若是都在杏花树上看不见他,那时光得多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