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门前,王皇后还不忘吩咐:“晚上警醒点,小皇储有什么动静了,马上报上来让我知道。”
宫人们连忙应下。
入了夜,宫人们又细细检查了小皇储的情况。她们不敢去门外守夜,就都在卧房门后站着,打算熬过这一夜。
只是没多久,一个接一个的宫人全都软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凌空出现几缕微风,薛惊皱着眉,在卧房里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出现。
他看向床上静静躺着的人影,正要上前,老树精却比他更快,直接从他怀里跳到了被褥上。
“迟迟!”
被褥软绵绵的,老树精东倒西歪地朝着熟睡的小公主跑过去,只是才跑了两三步,就被人捏住树枝小脚,倒吊着提了起来。
“吵。”
老树精不敢动了,被薛惊倒着拎在手上,还因为之前跑得太快,一提起来就止不住缓缓转了几个圈。
薛惊把它丢开,老树精一骨碌钻到备用的被褥旁边,不动了。
没有烛火,不过薛惊也不需要烛火,他微微弯腰,轻而易举就把小公主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小公主已经被宫人换上了干净的新寝衣,身上盖的锦被也换了新的,但卧房里还有淡淡的药味,不太好闻。
薛惊皱了皱眉,伸出手,贴在了小公主的额头上。
还有一点点热。
他收回手坐下来,就这样看着小公主,没有动。
老树精装了一会儿死,竖起耳朵,发现外面没声音了,才敢挪着屁股,一点一点从被褥下钻出来。
魔尊安静地坐在床沿,看着熟睡的迟迟,而迟迟闭着眼睛,一点反应也没有。
老树精小声开口:“尊上,迟迟怎么了?”
听到它的问话,魔尊似乎停顿了一下,然后才说:“她生病了。”
老树精一听就急了:“什么病?虫子病吗?”
它刚刚能说话的那时候,也常常有虫子爬到它身上咬它,而且地宫也没有阳光雨露,老树精整棵树就一直不太好。后来是薛惊烦了它每天用枝条赶小虫子、哭没有太阳,施了个法术,老树精就再也没有被虫子爬,也再没有因为缺少阳光雨水而生过病了。
老树精啪嗒啪嗒跑到薛惊面前,语气哀伤:“尊上,救救迟迟吧。”
薛惊看了它一眼,没理。
老树精又跑到迟迟露出的小脸旁边,试图用树枝手去摸它的脸。
理所当然被薛惊倒着拎起来,又扔了一次。
被丢到地毯上的老树精跳不上床,也不敢顺着薛惊的腿往上爬,只能在地上干着急。
“救救迟迟呀!救救迟——”
世界安静了。
薛惊放下手,继续看着床上的小公主。
剩下突然又不能说话的老树精,可怜地躲进床边的帐子里,眨巴眨巴眼睛,偷偷瞧着一躺一坐的两个人。
没有了老树精的哭声打扰,薛惊一心一意注视着闭目昏睡的小公主,忽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其实小公主一开始发热的时候,他就已经待在这里了,只不过那些人看不见他而已。
他听到太医说是她风邪入体,所以才忽然病倒,还说吃了药再注意保暖就能好了。
薛惊从来没有生过病,到这时候才知道,原来小公主打的那几个喷嚏,就是她生病了的意思。
他看着宫人们进进出出,端着热水毛巾,又送了煎了许久的药进来,然后开始替小公主喂药。他也看到,小公主虽然昏睡了,却还是哭着把药弄翻,宫人们又是替她抆拭,又是急着跑去拿新的药。
薛惊忍不住感慨,不亏是哭包成精,该哭的时候真是一点都不含糊。
现在他一个人坐在小公主身边,小公主已经没了刚才哭起来那么唬人的气势,她整个人乖乖裹在柔软暖和的被褥里,轻轻呼吸,像是完全无害。
薛惊伸出手,这回放在了小公主的脸上。
她的肌肤娇嫩如新雪,好像轻轻一碰就会融化在他掌心。因为之前烧了有一会儿,小公主桃花一般的嘴唇这会儿泛出微微的粉红,他的拇指近在咫尺,只要稍微动一动,就可以碰到。
而小公主露出一点点的颈子,离他的手更近。
薛惊神色一动,忽然把拇指挪到小公主的脖颈上,轻轻压了一下。
小公主立刻咕哝一声,似乎有些不舒服。薛惊于是松开了力气,又把手收回。
她这么美丽,又这么脆弱。
薛惊在小公主身边坐着出了一会儿神,最后提起藏在帐子里的老树精走了。
*
前一天吃了药,迟迟的发热退了一点,晚上宫人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早上迟迟醒了过来,看上去精神了不少。王皇后总算放了一点心。
她让宫人把早膳端到小孙女的卧房里,自己就在边上看着宫人喂小孙女喝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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