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往，她必定连看都不会看这样的东西，可那时候……她抱着这条好不容易捉到的鱼大口啃着，差点被鱼刺刺到喉咙里。

阿丑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

鹿灵筠看到他的时候顿时愣住。

换上一袭白衣的阿丑已经和丑字完全不搭边，他就那么站在那里定定看着她，面上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冰冷。

在以前的小跟班面前露出这么狼狈的模样，鹿灵筠以为自己会觉得难堪，然而并没有。

她清晰的记得自己当时的反应……就像是没看到，或者说没认出他，只是顿了顿，然后就是低下头继续啃那条鱼。

她生病了，她必须吃东西，否则她肯定到不了长留山的……到不了长留，她就没办法找人替父亲、替门人报仇，以往那些娇矜傲然，如今，早已经荡然无存。

第108章红衣男子

鹿灵筠就像个旁观者一样看着那时的自己，看着自己面无表情低头吃鱼，然后就看到那忽然冒出来的阿丑几步走过来，一把抢过她手里的鱼反手就扔了出去。

鹿灵筠甚至还能清楚的看到他紧绷的神情。

画面再度消散……可鹿灵筠知道后边发生的事情。

阿丑没有再离开，和以前一样乖乖跟着她，她骗阿丑，让阿丑帮她到长留，答应把浮光门的镇山之宝给他。

那一路，是真不好走……

可幸好有阿丑，他治好了她的病，在琢玉山那些人的围追堵截中保护她……一路上，阿丑受了几次伤，身上的白衣再度变得脏污一片，可鹿灵筠却再也没有伤病过，顺利到了长留。

后边的事情她不想再看了……她不想再看到那个卑微等待在长留山下的自己，那个在雨夜蜷缩在山门的自己，那个被驱赶后转身离开的自己……

画面开始变得凌乱，时而是她跟着阿丑到不周山后处处小意的情景，时而又是她入魔后成为众矢之的情形……最终，画面定格成一片艳红。

鹿灵筠认出来，这是她当初成为魔尊后，那些手下败将将门中年轻男子送来“孝敬”她，她一次娶了九个新郎官儿时大婚的场景。

眼前这满眼艳红，香气浓郁的奢华房间，是她的新房……只是，新房中的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穿着红衣的男子。

正是她那九个新郎官儿。

眼前的画面有些晃动，鹿灵筠知道，那是因为自己当时喝醉了步伐不稳……

视线摇摇晃晃的越过那一地昏睡着的新郎官儿，忽然，鹿灵筠猛地愣在那里。

窗口的地方，一道身影背对着她站在那里……修长清隽，只是一个背影，却已现芝兰玉树清冷不凡。

看着那身影身上的红衣，鹿灵筠有些疑惑。

当初似乎的确有这么一遭，她记得自己走过去嬉笑着拍了那人肩膀让他转过来给她瞧瞧，言语轻浮。

可这都是她的战利品，她无需尊敬，也不想尊敬……

再往后的事她就记不清了！

她记得自己当时应该是醉过去了，再次醒来就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她看到自己伸手，从背后拍了那人，嘻嘻调笑：“小美人儿，嗝儿，唔……转过来给本尊瞧瞧。”

那身影猛地一僵，却没有第一时间按照她的吩咐转身。

也就是这时，鹿灵筠忽然意识到不对……

当初她醉醺醺的没有留心，可是，若她没看错……那地上分明躺着九个红衣新郎官儿，那眼前这个，又是何人？

她当年醉过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她看到那穿着红衣的身影动了……极为缓慢，又有些僵硬的缓缓转了过来，下一瞬，鹿灵筠“啊”的一声惊呼，猛地睁开眼……

眼前是黑咕隆咚的山洞，洞外山风猎猎，她呼吸急促，满眼惊恐。

方才的梦魇中，她竟看到，当初在她新房中背对着她的红衣人，转过身来后……竟然是容沉的脸。

她一定是疯了！

怎么可能是他……一定是她把容沉扔到了地宫里，内心深处那残存不多的良心在谴责她，所以才会做这样的噩梦，一定是！

有什么好记挂的，不过是死敌罢了，即便是这段时间容沉待她不薄，可这都是她凭自己的本事骗来的。

还真连自己都要骗过了么！

鹿灵筠深呼吸调整气息，片刻后，面上的惊恐才缓缓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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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紫衣门

半月后……清澜山深处，一道身影慢悠悠从一处洞穴走出来，步履轻盈，神态悠然。

正是鹿灵筠。

经过大半个月的调息，她的伤已经恢复了六七成，魔气也恢复了大半……只是灵根依旧将好未好，体内灵力薄弱。

不过也无所谓，她早就习惯了没有灵力，况且她原本也不靠灵力傍身……真到了生死关头，不用隐藏魔气的时候，以她如今的修为，在下仙界也基本无需忌惮什么人了。

离开山洞往那日出现异象的方向走去，因为要等待那天材地宝成熟，她也不着急，就那么慢悠悠晃着，直到半日后才寻了处溪水停下休息。

其实也不是需要休息，她是需要找个地方把容貌再伪装一下。

轻车熟路，鹿灵筠很快又换了张脸。

当初在浮光山动手时也不知那楚含瞧出什么没有……保险起见，还是再换一张脸来的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