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刻意的压制,声音也变得沉冷了几分:”林绍晟,为何是你?“
林绍晟身姿笔挺的站在外面,他锐利的目光在素绢屏风上划过。
她腰肢挺得笔直,端着姿态,隐约透出个朦胧的倩影。
屏风底下露出一双缀满珍珠的绣鞋,小巧又精致,他恨不得用眸光将屏风撕裂开来,好让他真切的瞧着里头身姿窈窕的少女。
这扇屏风隔着他的视线,同时也隔开了他与她之间的距离。
她与他自幼相识,曾也是好友,从前她见他从未这般避嫌。
林绍晟绷着俊脸道:“公主殿下,臣是陛下亲自任命的新飞鹰卫指挥使。”
作为大梁第一高手,他成为指挥使实至名归。
朱鸾脸色一变,语气带着嘲讽:”不知今日指挥使来本宫这儿是有何指教?“
她此刻内心格外的沉重,林绍晟上位,意味着上一任指挥使祁武忠出事了!
上辈子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出,祁武忠是个刚直不阿之人,看不惯奸相姚恪祸乱朝纲,上了一道折子给皇帝弹劾姚恪,却因为证据不足而失败,事后皇帝虽未问责,但却遭到姚恪记恨,没多久,祁武忠就因为私收贿赂被皇帝革职入狱。
然后,林绍晟新官上任,替皇帝办了几桩大案子,完全取得了皇帝的信任,这也为以后太子被废,豫王逼宫造反埋下隐患。
她担忧的事情,还是一件件的发生了。
隔着屏风,林绍晟看不到她脸上神色变幻,只听着她说话的语气,心里头很不舒服。
即便他从前知道朱鸾对陆谨有那份心思,他劝过她几回,让她不要浪费感情,两人闹得不欢而散,可过几天又和好了,朱鸾也从未像现在这般对他冷淡过。
他自问,最近根本没有得罪她,她怎么就忽然转性了?
他眸子发冷,声音克制:“鸾儿,你为何要这般说话,我过来看看你,也不行吗?”
朱鸾眉头微蹙,怒斥一声:“林绍晟,你放肆!本宫的闺名也是你能叫的么?”
林绍晟越听越不对劲,朱鸾对他的态度简直天差地别,他心底微沉,正细细回想自己到底哪些地方做错了,屏风里头的人,语气清凌透着冷意:“林指挥使,你若是没有其他事情,请你离开。“
今日跟她闹得这样僵,已不适合再谈话,何况这里是昭宁宫,她下了逐客令,他必须走。
林绍晟冷静道:“公主殿下,明日臣在校场等你,臣有话与殿下当面说。”
“臣告退。”
说罢,他转身离开。
林绍晟走了好一阵,朱鸾才从怔忡中回过神来,两个宫女上前来将屏风撤掉,才发现朱鸾的脸色一点血色也无,她瘫软的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虚无。
浮碧吓了一跳:“殿下,你怎么了?”
默了一会儿,才听到朱鸾的声音“本宫没事,你去将刚才传话的小黄门给打发了,另外,以后不许林绍晟再踏入昭宁宫半步。”
浮碧轻轻的应了声:“是。”
一旁的沉水却神色复杂。
梧桐巷,陆府。
怀澈院,润墨斋内。
一个身穿湖色直身,头戴东坡巾的年轻男人义愤填膺道:“那姚恪简直是个丧尽天良的无耻老混蛋,居然用这等卑鄙无耻的手段对付祁武忠,可怜一个忠勇之士,却落得如此地步,实在太可惜了!”
他慷慨陈词了半天,口水都讲干了,坐在上首主位的陆谨,也只是略抬了下眼皮,神色淡定如常的拨了拨手里的茶盖子。
见他没有什么反应,杨致灿瞪大眼睛道:“兰舟兄,祁武忠是个好官,你是刑部尚书,你得还他一个公道啊!”
祁武忠这次被诬陷收了十万两银子的贿赂,罪名不小,很多人都认为他是冤枉的,但证据确凿,赵步云送他的东西里的确搜出了十万两银票和黄金。
如今朝中官员半数以上是姚党,与其沆瀣一气,其余之人又怕得罪他,又有几个敢于站出来冒着得罪姚恪的风险,为这位忠正不阿的指挥使说话?
像杨致灿这种满脑子都是热血,敢于仗义执言的人太少了。
“诚敬,此事不归我刑部管,祁武忠是飞鹰卫统领,他如今被关押在刑狱。”
杨致灿见他如此说,眼底露出一丝失望之色:“兰舟,即便他不在刑部大牢,以你在皇上心中的分量,要帮他说句话也未尝不可,你这般推脱,莫非是贪生怕死?”
当初考进士之前,杨致灿拜在内阁次辅薛明恩的门下,而陆谨则一直在姚恪和薛明恩之间保持中立,两不相帮,与杨致灿这个薛党的关系也渐疏远,杨致灿想将他拉到薛党的阵营里来,陆谨一直不为所动。
而杨致灿之所以帮祁武忠说话,是因为祁武忠和薛明恩也暗中往来,成为了薛党。
陆谨不表明态度,是因为他不想站队,不管站谁都会得罪另一方,他淡淡道:“诚敬,此事非我能左右,我也奉劝你一句,莫要蚍蜉撼树。”
作者有话要说: 到了这里要跟追文的宝宝们说一下:本文主线是女主复仇虐渣,和男主谈恋爱。
副线是男主官场争斗,男主是刑部尚书,会涉及查案,但不是悬疑。
至于八皇子送礼这里,是给后面埋个伏笔,后面八皇子会出场,也是个很重要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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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八哥
春日,乍暖还寒,天晴不过几日,便又下起了丝丝细雨,整个宫廷都笼罩在朦胧的烟雨当中,如梦似幻。
内庭的海棠,零落了一地的花瓣,胭脂似得印在苍冷的青砖上。
朱弘潜在门口收了油纸伞,宫女正要入宫通传,浮碧便从里头出来了,福了福身子,笑着道:“殿下安康,公主等您多时了,请殿下跟着奴婢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