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她的努力,是不是又如前人一样,最终成为一声叹息。
阴尊就是杀不死的存在,要永远永远地伴随她一生。
“曲终为什么不能人散?”
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后,她忍不住地想问问老天。
古仙灭世过了那么久,为什么就不能过去?非要让她经历古雷宗,甚至看到有去无回海里的怨魂?
曾经的赤血已经浑浊变黑,剑影刀光,隐藏在春秋日月里,卢悦都怀疑,那些沉沦的大能们,还有没有一丝清明。
酒壶再次被她举了起来,“咳!咳咳!”
今日的酒好烈,不仅灼了嗓子,还灼了心肝胃。
一道遁光从远处直锁小船,“佛梧大师说,你在这里休息,倒是没想到,你是这样休息的。”
苏淡水衣袍一甩,坐到师妹身边,夺过她的酒,轻抿一口,“嗯!不错,加了仙果的灵酒,到底是不一样的。”
“你不也有吗?干嘛抢我的。”
卢悦半闭着眼,回她一句。
“我万里迢迢地过来看你,喝你一杯酒,都舍不得啊?”苏淡水干脆把酒壶都收了,“别再拿酒了啊,再拿,我还要收。”
身体不好的人还喝酒,喝个屁啊!
“……今天真不是个好日子。”
同门多年,卢悦知道师姐在某些事上的认真,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难得她想放任自己一会,居然就这么巧地,苏师姐来了。
“想挨打?”苏淡水柳眉微竖,“我什么时候过来一次?居然敢说不是好日子?”
“……”卢悦心情不好,不想理人。
“小没良心的。”
苏淡水轻点她一指,“要是再在这里呆不下去,就跟我回三千城吧!”
“我什么时候说过呆不下去了?”
慈航斋可没有对不起她,卢悦不敢让苏师姐有这种错觉。
“那你是因为什么?”
苏淡水斜睨师妹,“别告诉我,你是看花好水好,青山白云好,所以喝酒以祝。”
卢悦扯了扯嘴角,“这是个不错的理由。”她坐起来时,一本正经,“春长夏发,可以祝祝。”
“……”苏淡水手痒,忍了忍后,把酒摸出来,给自己灌了一口,“嗯!那我就祝祝吧!”
师妹再不是她刚带进宗的师妹,真打起来,她肯定打不过。
而且,打伤了她,是她倒霉,要是自己受伤了,更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找不到,所以亏本的生意,绝不能做。
“你是因为前段时间,凡人界发生的时疫问题,而心中不忿吧?”
“……”
“不回答,那就是默认了。”苏淡水笑了笑,“世界这般大,你想把所有人的事全做了,那劝你一句,还是收起你的难过和不忿,再接着爬回去,好好写你的经。”
“……”
卢悦拧着眉头,以灵力取一点江水,用婴火煮茶。
“可千万别烧成弃疾师伯的百味茶,我不喜欢。”
苏淡水在心里叹口气,“进阶玉仙的事,我已经报下去了,你说申生师伯他们,什么时候会上来?”
咔!
卢悦手上的婴火一颤,若不是控制得快,玉壶恐怕得炸。
“弃疾师伯,肯定是不能飞升了。”
苏淡水看了眼微起裂纹的玉壶,“别烧了,就要漏水了。”
“……”卢悦默默把玉壶扔进江里。
“我飞升之前,去看弃疾师伯,他说,‘自习卦以来,他一直告诉自己,天道无常,卦——无论如何,都不能算尽。’”
那后来是怎么回事?
卢悦看向语带唏嘘的师姐。
苏淡水也认真地看向她,“师伯还说,‘他一辈子,只用命算了一卦,结果……他正在承受,可是不后悔!因为他渡了他想渡的河,并且因为有我们,他到了想要的心之彼岸!’”
“……”卢悦若有所思。
苏淡水叹口气,“弃疾师伯还有一句话,让我告诉你,‘人生从来没有十全十美的时候,你只能从中选择一种,你认为能忍受的苦难。’”
古仙诅咒,历遍世间转化,应在师妹身上,她无力更改,只能希望,师妹在做这件事的时候,不要在身累之后,还要加上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