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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似锦脸上笑容更加浓郁,伸手将腰间的荷包摘下来,柔柔开口,“红尘是小女子的家传之物,当年叔叔染上赌钱的瘾头,把此物当了出去,如今手上宽裕了,便想着将香料赎回来,还请夫人通融一二。”说话时,女人眸中仿佛含着水光,用祈求的眼神看着谢崇,希望他能松口。

周清面色一沉,要是这女子能好声好气的跟她商量,将红尘出让也没什么大不了,偏偏她眼里只有谢崇一个,未免太不合规矩了。

“不卖。”男人直截了当的开口拒绝,黑眸中满是不耐。

焉明玉追到近前,待看到周清跟谢崇,吓得魂都快飞了,方才进到当铺时她没注意,哪曾想妹妹竟跟这种恶鬼对上,万一家里再受到牵连该如何是好?

“似锦,快过来,莫要胡闹。”

周清知道焉家有两名女儿,一为明玉,一为似锦,自幼在西岳书院长大,并称为西岳双姝。

上辈子她并不清楚焉明玉究竟是谁,却听说过焉似锦的大名。原本的瑞王妃岳氏因为断骨花的毒性,没撑多久便香消玉殒,而后就是这位似锦姑娘成为了新的瑞王妃。过几年齐王将被圈禁,登位的除了瑞王以外,再无他人,说不准焉二小姐就会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周清跟瑞王妃接触的次数虽然不多,却很是欣赏她洒脱的性子,这会儿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脑海中浮起这些纷杂的想法,她飞快摇头,斩钉截铁道,“焉二小姐,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红尘是我先买下的,断断没有拱手让人的道理。更何况,若我没记错的话,焉山长乃是独子,并无兄弟,哪来的叔叔将香料送进当铺?”

焉似锦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的谎言竟会被人戳破,她面颊涨红如血,耳根脖颈都染上了同样的颜色。她的确没有什么叔叔,之所以这么说,是希望这对夫妻能将红尘香让给她,哪想到这女子竟然认出了她的身份,世上怎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在诏狱中整整关押了五日,一见到谢崇,这些不堪的记忆便会涌入脑海之中,焉明玉站在原地打着哆嗦,缓了许久才压下恐惧,走上前,拉着妹妹的手,低声呵斥,“此人是指挥使,万万不能开罪了他。”

说着,焉明玉复又抬起头,强笑道,“谢大人、谢夫人,舍妹不懂事,给您二位添麻烦了,还请您莫要计较。”

谢崇根本没有理会这姐妹二人的意思,环住周清的肩膀上了马车。

眼见着马车逐渐远去,焉似锦狠狠跺了跺脚,满脸不甘之色。

从半年前起,她每晚都会做着不同的梦,先是梦到自己未婚夫成亲前纳妾,父母怒而退婚,随后又梦到自己住在坤宁宫中,过着无比尊贵的日子。

这些零零散散的碎片被焉似锦串联在一起,她很确定这是即将发生的事情,瑞王妃再过不久就会病逝,而她会嫁入王府,发现深藏于王爷体内的奇毒,寻找太医诊治,最后得到他的感激。

但感激到底不是男女之情。

在梦里,瑞王对她疏离有礼,从不亲近。在她快要绝望时,阴差阳错得到了一种名为红尘的香料,只要将此香点燃,嗅到香气的人便会深深爱上焚香者。正因为红尘有此奇效,她才能宠冠六宫,凤翔九天。

昨晚做了这个梦后,今早一睁眼,焉似锦便带着姐姐来到当铺,怎料想还是被别人抢了先。

第99章 私会

坐在马车里, 周清手中捧着木匣,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边角,怎么想也想不出究竟是在何处看见过红尘这种东西,不过她很确定, 红尘并非普通的香料, 否则焉似锦根本不至于紧张成那副德行,仿佛被人抢了命根子一般。

谢崇略微偏头, 能清楚的看到女人长而浓密的眼睫,秀挺的鼻尖,以及嫣红莹润的唇瓣, 他想要伸手碰一碰, 又觉得自己的举动太过孟浪,只能捏紧了拳头,绷直身躯坐在原处。

周清还在想着方才的事情, 焉似锦的言行举止都让她不太舒服, 她抿了抿唇, 好似不经意的问, “那位焉二小姐是难得的美人, 容貌挑不出半点瑕疵, 指挥使觉得如何?”

谢崇满脑袋只有清儿一个,对于别人看都懒得看, 他摇头道, “没注意。”

闻得此言, 周清唇角微微上扬, 将木匣打开,身旁的男人突然凑过来,诧异的道,“这盒盖未免太厚了些。”

从小长在镇抚司中,谢崇对私藏密信的地方万分熟悉,此刻他屈起指节轻轻敲了敲,听到清脆的响声,笃定道,“里面有东西。”

周清不免有些惊异,赶紧按住他的手,柔声道,“先不忙打开,回去再说。”

很快马车就到了谢府,夫妻俩片刻也未曾耽搁,径直进到香房中,谢崇握着匕首,眨眼工夫便将木匣撬开,里面掉出来一封泛黄的信。

周清将信笺拿在手中,大致扫了一眼,面上的惊色越发浓郁,红润的唇瓣轻轻张开,好半晌都没阖上。

原来这红尘香是从西域而来,嗅闻到香气的人都会深深爱上焚香者,这种感情与人发自内心的恋慕不同,反倒更像是一种控制,看着无比诡异。怪不得前世瑞王与王妃情深意浓,没过多久就对焉似锦移情别恋,原来是因为红尘香的缘故。

信笺上除去记载红尘香的功效以外,还画了一幅地图,上面写了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藏香之处。

周清呼吸逐渐变得急促,红尘香产自西域,安息国也属于西域的范围内,说不定在所谓的藏香之处就能找到安息香,治好谢崇的髓海钝痛之症。

男人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将信笺上的内容完全收入眼底,沉声道,“我会派人去找,如果能找到安息香,自然是天大的好事,但若是找不到的话,清儿也不必着急,只要有你在身边,我的病症便不会有大碍。”

边说着他边弯下腰,将木匣中的香丸拿在手中把玩,目光幽暗,好似不见底的深井,能将所有的光线都吸入其中。

“这红尘当真有如此奇效,让人深深爱上焚香者?”沙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不知为何,周清从谢崇言语中听出了几分渴望,她心头一颤,急忙将香丸放回原处,正色道,“红尘香不是好东西,能控制人的心神、人的想法,这样的情意,难道真的是爱吗?”说到后来,她眼底隐隐透着几分厌恶。

感受到女人的态度,谢崇也回过神来,长臂收紧,牢牢抱住她纤细的腰肢,埋首于颈间嗅闻着诱人的兰香。

滚烫气息隔着衣料喷洒在肌肤上,带来的阵阵痒意让周清浑身发颤,红着脸将香丸放回木匣中,咕哝着说,“指挥使先回房罢,我把红尘香泡进烈酒中,毁了里面的药性,这枚香丸也就废了。”

对于爱妻说的话,谢崇根本生不出半点反驳的想法,他喉结滑动,薄唇轻轻磨蹭着,紧贴着柔嫩的肌肤。男人似乎还嫌不够,索性伸手将襟口拉大,两指熟练地避过玉颈上的红绳,捻弄着位于脊骨上方的那粒朱砂痣,还张嘴叼住一小块嫩肉,带来了细微的刺痛。

“莫要闹了,痒的厉害。”她低低哼哼两声。

闻言,谢崇更加精神,呼吸却越发浑浊,指尖从后到前,探入到嫣红柔软的唇瓣中。

周清飞快地拨开那双作乱的手掌,她刻意提高声调,“金桂,搬一坛烈酒过来!”

即使谢崇脸皮再厚,也不愿意当着奴才的面与女人亲热,见状只能悻悻住手,坐在旁边的软垫上,阴沉着脸,好半晌没吭声。

周清也没去管他,等金桂将烈酒搬来后,她撕开坛子上的红绸,将暗色的香丸放入其中。

香丸是用各种香料以及炼蜜配制而成,原料大多都是草木,一旦接触烈酒,里面的功效便会缓缓散尽。像红尘这种异香,整个大周都挑不出第二枚,如此一来,焉似锦也没法用香料控制瑞王的心思,最终取代了别人的位置。

眼见着红尘香彻底被毁,谢崇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搂住女人的肩头,将人带到了卧房中。

*

天气日日转暖,京城中飘满了柳絮,乍一看就跟漫天飘雪似的。

周清用帕子掩住口鼻,坐马车往香铺的方向走去。前几日席氏给她送信,言道周良玉年岁不小,应该早些成亲,但哥哥心里明显惦记着昭禾,哪会同意此事?想都没想便把婚事推拒了,让二老心急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