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季安想要起身,二老却已经扑到床边。母亲焦急道:“你伤哪里了,有没有事啊?”程父不善言辞,站在边上,也是万分担忧。
“我没事,就是有点轻微脑震荡。”程季安忙安慰道。
“这好好的怎么就出车祸了?”母亲又说道。
程季安却已问道:“你们怎么过来了?”她记得没通知他们啊。
“我跟你妈看都五点半了你还没到家就给你打电话,结果你还没说一句就让医生接了……”程父解释道。
程季安有些恍惚,他们给她打过电话?仔细想了一下,一些模糊的记忆浮现了出来。
之前去做检查的时候,晕晕乎乎间听到电话响起,她接通“喂”了一声后没能再说话,就把手机递给了做检查的护士。那时候,好像就是爸爸打来的电话。
“哦,我一时没记住。”程季安含糊了一声,又把此事揭过。
近事遗忘,脑震荡一个症状之一。
程父程母又问了几句,程季安回答着,尽量让他们安心。只是头却始终昏沉着,胃里也不时的犯着恶心。
“叔叔阿姨,你们吃饭了吗? ”边上却又传来王思甜的声音。她说着,又将两个盒饭递了过来。
“谢谢谢谢,你吃吧。”程父谢着推了过去。他们确实还没吃,电话里一听说就赶紧出门叫车赶了过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不过他们哪好意思随便吃人家小姑娘的东西。
“你们吃好了,我再去拿。”王思甜说着,却已走过来将盒饭往他手里一放然后又走了出去。
程父程母有些讶异,程季安却只能说道:“没事,你们吃吧。”
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却又有些深思。
她的家里人好像一直没来。
王思甜很快又折了回来,手里果然又拿着两个盒饭,再问公交公司的安抚人员要两份盒饭对她来说简直是再轻而易举不过的事。
回来后也没说什么,将一盒放在靠近程季安那边的桌上,自己又打开另外一盒坐在床上吃了起来。
“吃吧。”程季安又对着自己的父母说道。
二老想着不吃只怕也是浪费,便也打开了盒饭,问了下程季安,她却还是没胃口。
程父想到什么,倒又问向王思甜:“你爸爸妈妈呢?”
王思甜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很快又回道:“死了。”
“……”程父程母面面相觑,都有些不知所措。想要再问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一时都没人再说话。
程季安在一片安静中,却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隐约记得还有什么事没做,一时却又想不起。
这一觉似乎很长,醒来时白炽光闪亮,夜已经深了。向右望,二老都不在,向左望,王思甜趴着,却已经睡着了。原本是个乖戾的少女,睡容却特别纯真。
头还有些痛,恶心想吐的感觉却没了,程季安有些口渴,见桌上放着水,便又支起身去拿。
“吱嘎——”一声,病房的门却被推开了。程季安回头望去,却又愣住,“表姐?”
进来的人三十左右,剪着利落的短发,妆却画得很浓,整个人看起来帅气又沧桑。多年不见,她比原来瘦些,要不是轮廓还在,简直认不出来。
她是她的表姐,十八岁那年带她一起去酒吧的那个人。
“嗯,是我。”普文欣应了一声却又走到她的边上,把水拧开递了给她。
“你什么时候来的?”程季安接过,又问道。
“九点多来的吧,跟我妈一块儿来的,看你睡着了就没喊醒你。你现在怎么样,好点了吗?”普文欣又问道。
“好多了。我爸妈呢?”程季安问道。
“明天还有事,我就让他们先回去了,反正我在倒时差,这个点也睡不着。现在还早,你继续睡。”普文欣说着,又扶她躺了下来。
“几点了?”
“凌晨一点半。”
程季安应了声,又把眼睛闭上。普文欣则是替她盖好了被子又走到旁边坐进了椅子里。
以前她叽叽喳喳挺热闹,现在却不太爱说话。岁月洗练,增长了年纪,却也磨去了脾性。
程季安这一觉睡得不太安稳,天未亮便又醒了过来,脑子里却清醒了。王思甜还睡得沉,隐隐的还有些轻微的鼾声。看向椅子,普文欣却不在,也不知道去了哪。
下了床,感觉还好,便又去了卫生间。洗手的时候看了下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有些憔悴。摸了摸额头上的纱布,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受得伤。
抆干手,走出门,想要回到床上,却又站住。阳台上站着个人,黑衣短发,正是表姐普文欣。背对着,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程季安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一推门,一股烟味就飘了过来。
“咳——”她止不住咳了一声。
普文欣回过神,又赶紧熄掉了烟头,“你怎么出来了?”说着,又挥了挥手,试图将四周的烟味散掉。
程季安习惯后,又轻轻关上门走了出来,“睡醒了,看你在阳台站着就过来了。”
普文欣转过身,没再说话,有种心事被看穿的沉默。
程季安站了过去,却也未曾开口。
凌晨四点,医院里灯火明亮,四周却是一片安静。姐妹两人多年未见,剩下的却似乎只有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