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被乐晔来调远, 不想他来妨碍自己计划的济光先生确实是往濮阳城外赶去, 只是在出了大将军府不远的街道上, 突然有人倒了下来。
他自然是医者仁心, 连忙下车来查看。
相府车上,季矜让阿妤和涟娘好生照看季相, 她自己则坐在荀珏身边没有离开。
只是她插在荀珏身上的那根簪子,早就被她给拔了出来。
荀珏只是在察觉到自己的身体中药了的情况下才微露讶异,其后无论是被季矜挟持,还是沦为人质被她伤害, 他都面无异色。
仿佛那脖子上和肩头的伤口都不存在,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娘子这香是如何调制的,在下佩服。”
虽然也是因为他自己对季矜毫无防备,可是他本身调香出众, 都做过香料商人,可是自己竟然还会在这上面中招,荀珏实在是觉得惭愧。
“我的衣物上都熏了一种香料,和手帕上的熏香一起,便会产生使君侯身体如此的效果。”
荀珏这才明了,也的确是对季矜这巧思佩服。
季矜清灵的眸子看不清什么情绪地凝望了荀珏一瞬,声色平静道:“矜利用了君侯的爱慕之心,用了自己都为不耻的手段,然君侯和将军府合谋害我阿父性命,矜别无选择。”
季矜并没有藏着掩着,她将话都摊开了来说,和荀珏她是喜欢一切都明了的,可是他们之间偏偏总是纠缠不清。
虽然季矜并不懂男女情爱,可是荀珏几次三番救她,尽管他们立场对立,可是他对自己着实是恩情颇多。
再有先前游湖荀珏表露心意在前,季矜自然将荀珏的这些举动都归结于对她的爱慕之上,虽然事实也确实是如此。
季矜一直认为荀珏对她产生这种感情是不应该又不可思议的,可是她只想和他划清界限,并不想和他牵扯不清。
对这份爱慕她的态度就如先前荀珏表露心意之时给出的答案一样,那是他自己的事情。
可是若是季矜自己因为荀珏的这份爱慕之情而获利的话,这是会让季矜觉得难受的事情,所以荀珏几次救她季矜都避之不及,一心想偿还他的恩情两清。
然而此次,季矜却是切实地意识到了荀珏对她的爱慕,并且是有意地利用这份爱慕之心。
季矜并不知晓荀珏爱慕她什么,可是女子的容颜确实也是另一种利器,偏偏她的容貌又是得天独厚的。
季矜从未因为这份独特的美貌而自傲或者是生出过其他的什么心思,然而此次她的确是有意利用她的这份美貌。
季矜自己没有多少感觉,可是她多多少少地能够从别人窥见她容颜之时流露出的态度,意识到这幅容貌能够起到的作用。
所以说,事实上季矜自己是很不齿她此次使出的手段的,可是为了她阿父她自己的性命尚且可以不顾,更逞论是这些呢?
“是珏心甘情愿地中了娘子的美人计。”
听闻季矜此言之后,荀珏反倒是轻笑一声,他仿佛浑然不在意一般对她说道。
季矜一直紧挨着荀珏坐着,两人的衣衫下摆交叠在一起。
更因为她先前劫持的动作,他们两人连呼吸都有几分可闻。
季矜并不是没有察觉到这距离过近不对,只是那香料都被涂抹在了她的衣衫之上,手帕上也是,得接近一些才好发挥药效。
季矜对这位君侯忌惮得很,她自然是一路都在不停息地对他使用那香料,担心一停止荀珏很快便恢复了,那情况便对她不妙了。
荀珏也不知是察觉到了没有,他只是沉默地笑看着她。
“娘子,君侯身上的伤需奴给他包扎吗?”
涟娘看着荀珏身上流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素白的衣裳,看起来有几分可怖。
这位郎君毕竟贵为君侯,若是他当真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情,只怕对娘子也不好,涟娘才有此问。
季矜听闻涟娘此言她微微一怔,荀珏身上的血色在他素白的衣衫对比下竟显得有些刺眼。
荀珏看着季矜沉默不回答,他不禁轻笑道:“娘子难道是在考虑是否需要留下本侯这个活口吗?”
荀珏仿佛意识不到自己此刻的处境一般,还能神色自若地和季矜谈笑风生。
旁边的阿妤听闻荀珏此话立刻就想去为娘子准备好工具了,涟娘见她此举立刻制止道:“阿妤你别添乱了,别乱来啊!”
那毕竟是朝廷命官,这杀害朝廷命官的罪名可不小啊,而且对方还是一位侯爷。
“奴只听娘子吩咐,娘子怎么说奴就怎么做。”
阿妤比不得涟娘谨慎小心,思路周全,她一向是只听季矜的话。
就算是眼前的人是皇帝,季矜叫她干掉,只要是季矜的吩咐,她就不会眨眼一下。
就是这样的性子,才叫涟娘头疼,真真是个傻大胆!
正巧这个时候,外面车夫通知季矜已经看到了济光先生的身影了。
季矜顾不得这些,立刻跳下了车,往济光先生那里跑去,毫不犹豫地在他身前跪下。
“先生,求您救小女阿父性命。”
济光先生正在街上为患者诊治,突然一个女郎跑过来在他身前跪下,他微微一怔。
只是手上加快处理了那个病患,这才看向季矜道:“女郎不必如此,老夫随你过去一看便是。”
济光先生看着季矜面上毫不掩饰地急切和担忧,看着她的穿着打扮应该是位贵女,可是却为了她阿父之事能够当街对着他下跪,看起来也是孝心可嘉。
等济光先生和季矜离开之后,隐藏在人群里的相府管家立刻大松了一口气。
幸亏来得及时将济光先生给留了下来,完成了相爷的吩咐,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