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里,她一时清醒一时迷茫,一时冷静一时沉沦。
“刚才,是张总给你打电话?”陈韵一边注意着路况,问的时候稍稍犹豫,她有八成的肯定,但这通电话原因不明,所以她控制着语气。
“是张愔愔。”於棠说。
陈韵侧头看她一眼,“是么?听你和对方说话的口吻不太像。”
於棠这人正经惯了,一旦做坏事就容易心虚,那表情一看就知道她心里在琢磨些什么,她问:“我刚才是什么口吻?”
陈韵笑着反问:“你和一个小丫头片子说话,需要这么小心翼翼?”
於棠只好老实交代:“一开始的确是张愔愔打过来的,后面就是……”
陈韵暗暗意外,沉默了半天又问:“那你们现在是……什么意思?”
於棠说:“没有什么意思。”
“骗鬼啊?”陈韵的车到了地方停下,却没开锁,她说:“於棠,且不论他有几分真心,单看你们能纠缠到至今,这说明他还挺喜欢你的。”
“有些事,不是这么简单的道理。”於棠说。
“於棠,那人是什么身份?在那样的人身上要求太多,不太现实……”
“我看得清现实,所以我和他之间没有任何意思。”
所谓门当户对,这理念能贯彻至今,自然有它的道理。
它要求的是意识形态领域的共通性,这点共通性足以让两个相爱的人长久地维系彼此。如果单凭互相吸引,在长长远远的日子面前,实在不足挂齿。
最要紧的是,他要的和她求的,本来就不是一样性质的东西。他只是抓住她的弱点,处处掐她要害,对她步步紧逼。
……
於棠一早来公司,难得和张昀生在一楼大堂里碰见,她是来上班,而他是从电梯里走出来,听着电话,却是要外出。
现在是上班时间,他居然刚从公司里出来。
两人撞了一面,他脚步微顿,於棠依着礼数跟他打一声招呼。
张昀生听着电话往前走,身后跟着吴助理,门口一早停好车,他下班离开公司一般乘电梯直达停车库,但中间外出一趟就会走一楼大堂。
张昀生上车,去的地方是和秦二少约好的马场。今天天气不错,阳光照着马场中间的那一片春草,新嫩犹如碧丝。
放眼望去,一副明媚春光。
张昀生有点感冒,精神不济,骑着马跑了一会儿就下马到凉亭里休息。
那秦二少跟个窜天猴似的,点了火就能上天的人,他一气跑了几圈出了点汗,舒舒服服的,也走过去凉亭坐下。
张昀生顺手给他倒了杯茶,“二少今天兴致很高。”
秦二少坐下来拿起茶杯一口灌,坐得歪歪斜斜,极尽吊儿郎当的形象,他搁下杯子说:“前段时间我打算买栋别墅,挑来挑去没看对眼的,后来干脆买了块地,自己造个房。”
这话说出来,就和他兴致一来骑马窜天一样简单。
张昀生笑笑,“有人花钱买东西,有人花钱买自个儿乐意,二少为人洒脱不羁,花钱自然要分分毫毫让自己乐意。”
秦二少十分苟同,“说得太好了!你总是能说出我的心声,所以我认为,这笔生意,必须让你做。”
张昀生望着碧莹莹媚丝丝的绿草地,不接话,只喝茶。
秦二少抬着下巴睨着他,“怎么?看不起我这一亩三分地?我知道,你们张本是做大生意的,但我这个不费事,钱给到位。”
张昀生看向他,“钱倒是其次。”
秦二少说:“那些个什么审批什么地质勘探报告的玩意儿不需要你们操心,你给我派几个设计师,绘个施工图,给我设计一套满意的别墅出来,再给我选个好点的工程队。”
张昀生问:“设计院的建筑师不少,你怎么就挑我们公司?”
秦二少哼笑着说:“设计院那一帮学究老古董,沟通起来我嫌费劲,你们做惯大工程,设计出来的房子大气。怎么样?给不给面?”
“面子给,生意也做。”
“爽快!”
这是人情生意。
这位秦二少人虽然浑,但还算是个有义气的,早些年张昀生刚入集团管理公司业务,那会儿也正是和他初交,秦二少帮衬了他不少。
张昀生回到公司,倒不着急忙这件事,该开会开会,该喝茶喝茶,下午的时候,他感冒加重了些,所有应酬都给推了。
他身体不舒服,心情也就不大爽利,开会的时候就不怎么爱吭声,唯一的一次开口,是因为他打了个喷嚏。
陈韵开完会回到工程部,在茶水间里发现到了於棠,正在给办公室里的同事泡咖啡,陈韵笑着过来,说:“你倒挺清闲。”
於棠见她进来,递了一杯过去,“今天没下来什么任务,闲得一时是一时。”
等到有事情的时候,又是昏天黑地一通忙活。
陈韵捧着咖啡,说道:“你挺闲,上面那位可感冒了。”
於棠一怔,领会了她的意思,她埋头喝咖啡,没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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