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1 / 2)

西出玉门 尾鱼 2473 字 8天前

话还没说完,外头有人敲门。

丁柳过去开门。

来的是昌东,他直接进来,拖了张椅子在阿禾面前坐下,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丁柳搞不清楚状况,站在门口有点不知所措,叶流西和高深本来在客厅吃早饭的,见到情况不大对,也都过来。

刚到门口,就听到昌东对阿禾说:“阿禾,我希望你讲真话,你的舌头,到底是江斩割掉的,还是羽林卫割掉的?”

丁柳一时懵住,高深反手把门带上,手心都出了一层冷汗。

阿禾身子颤了一下,没敢抬头看昌东。

昌东说下去:“你的肩羽是鸽子,鸽子通常是用来报信的,我之前忽略了,刚刚才反应过来:赵观寿把你安排在荒村,你们到底怎么联系呢?”

“关内没有电话,信息传达滞后,在荒村,我并没有看到你养鸽子,也就不存在飞鸽传书的说法。”

“李金鳌跟我说,兽首之乱的时候,有些人专门被用作代舌,传递消息。我怀疑你也是一样。但你跟我们说话,一直口齿清楚,你是不是已经做代舌很多年了?磨合的时间足够长,所以习惯了用代舌讲话?”

“江斩没有割你的舌头,他只是给你换了条辅舌,因为你之前的舌头,是跟赵观寿手里的主舌配对的,你脖子上有青紫的扼痕,是换掉辅舌、挣扎时受的伤,是不是?”

阿禾沉默了很久,终于慢慢点头。

丁柳倒吸一口凉气,反应过来之后,第一反应是愤怒,妈的,欺骗她感情,害她掉了那么多眼泪。

但紧接着,又是同情:做代舌很多年了,那就是……很小的时候,就被割掉舌头了?

昌东说:“你换了条辅舌,一时间可能不太习惯,但是我觉得应该不会影响你说话,最多是吐字清晰与否?你……试一下?”

他语气柔和,不像是兴师问罪的,阿禾怯怯的,顿了顿,嘴里开始发出模糊的声音。

虽然发音确实有些怪异,有时候像大舌头,有时又像短了一截,但几句话之后,就不影响听懂她的意思了。

阿禾说:“羽林卫大多数都是从固定的家族、姓氏里选出来的,但也有一些特定的职位,普通人可以报名,就是只招年纪小的,年纪越小越好。”

昌东大致明白:成年人相对复杂,目的、心机都很难看透,但小孩子容易培养,到手时还是一棵小树,想让他长成什么样,就会长成什么样。

“我父母送我去报名的,层层筛选,最后被选上了,还觉得很光荣。”

“再然后,我就被换上了代舌,负责打探传递消息,但代舌的事是个秘密,只有我们自己和羽林卫高层知道,哪怕是对其它的羽林卫都要保密……”

叶流西打断她:“你知道赵观寿说,是江斩割了你的舌头吗?”

阿禾点头:“当时我还不能讲话,赵老先生写给我看说,一来的确是江斩割换了我的舌头,他这么说也不算造谣;二来这样可以让人觉得江斩手段残忍,让羽林卫同仇敌忾,所以……”

昌东替她说下去:“所以你就一直哭,装着从此再也不能说话了,来博取我们的同情?”

或者说,以激化他们对江斩的厌恶。

阿禾又窘又臊,她哭倒不完全是作伪:一个羽林卫的哨探,成了蝎眼的传声筒,在赵观寿眼里,比废物还讨人嫌吧。

好在,昌东没有再揪着这个点不放:“肥唐还在蝎眼手里,现在,我要你把出事的情形、发生了什么、见过谁、那个人长什么样、什么衣着装扮、说过什么话、甚至有什么表情,都原原本本复述给我。”

——

昌东跟阿禾聊了很久,中间还出去过一趟,拿了册子和笔过来,记下一些关键的点,问完之后,眉头深锁,直接起身回房,说是要理清一些事情。

他都开口了,叶流西也就不去打扰他,连在客厅都不让人大声喧哗,以至于丁柳吐槽青芝都只能小小声:“江斩是眼瞎了吗?喜欢那么妖艳的女人,是人都该选我西姐啊。”

叶流西反而无所谓,从前她觉得颠倒众生很风光,现在有昌东她就足够了,江斩留给青芝颠倒去吧,好走不送。

昌东这一“理”就是好久,连午饭都没出来吃,到了下午,叶流西终于忍不住,拿碟子装了几样糕点,又倒了杯白水,给他送去。

她尽量动作轻地拧开门锁,才发现昌东半躺在叠好的被子上,居然睡着了。

这一下,她更不敢大声了,轻手轻脚过去放下杯碟,又拿了件外套过来,帮他盖在身上。

才刚盖到一半,腰间突然一紧,昌东睁开眼睛,在她唇上啄了一下,顺势搂带着她坐起来。

叶流西说:“你没睡着啊?”

“只是闭上眼睛想点事情,哪那么容易就睡了?”

“我是不是打扰你想正事了?”

昌东回答:“你不就是我的正事吗?”

叶流西让他说得心神一荡,正想说什么,目光忽然落在他手边摊开的册子上。

那两页写得密密麻麻,甚至有画线列明关系。

她问:“你理出什么来了?”

昌东反问她:“我和阿禾说话的时候,你也在边上听,你又理出什么来了?”

叶流西说:“就那些呗,一句句的,不是都说得很清楚吗。”

昌东看了她一会:“流西,你要是再这样不上心,哪天你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叶流西笑嘻嘻的:“我怎么会死,我是南斗星罩护的人啊,再说了,我还有你啊。”

昌东面色平静:“但是我会死的,不止我,高深、丁柳,我们都会死,肥唐出事,已经是个教训了。”

他这么冷静地把“死”字说出来。

屋里这么安静,这话如此不祥,说出来,收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