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流西觉得实在好笑,抬头看,高深蹲在车顶,正拿手拨拉起镇山河的脑袋,手一放,那脑袋也随即耷拉下去。
叶流西问他:“死了?”
怪不得蝎子靠近,它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这么死了,可惜了长得那么好,金距花冠呢……
高深拿手摸了摸鸡胸腹:“不是,好像是……吓晕了。”
丁柳打累了,终于起身,还重重踢了那人一脚。
她一转脸,叶流西噗嗤一声笑出来,脱口问了句:“柳,打个架,头上怎么长角了?”
丁柳说:“哈?”
她往这边走了几步:“什么角?”
叶流西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她看清楚了,丁柳头上,多出的那一截,那不是角,而是……刀柄。
有一把刀子,插进她头里去了。
——
丁柳还不自知,奇怪地往头上去摸:“什么角啊?”
昌东吼了句:“别动!”
丁柳哆嗦了一下,手停在了耳边。
抬头看,忽然害怕了,除了肥唐跟个瞎子似的一脸茫然,其它人都在看她,尤其是高深,嘴唇翕动着,都没了血色。
丁柳一开口,声音都止不住发颤:“西姐,你们……这么看我干嘛啊……”
昌东第一个反应过来。
他笑了笑,说:“跟你闹着玩呢,真不经吓。”
说着,不动声色地攥了一下叶流西的手。
叶流西也强笑:“小丫头,不经吓。”
丁柳半信半疑:“真的?”
有点松了口气,但心又放不下来,说话间,目光无意中掠向车窗。
车窗上,清晰地映出她的人像,头上真的多出了一截,像个角,那是……
她脑袋轰得一下炸开了,尖叫着去摸自己的脑袋,昌东几乎是冲过来的,一把钳住她胳膊,沉声叫她:“丁柳,丁柳,看我!”
丁柳嘴唇哆嗦着,身子一直颤,看到叶流西和高深都围过来,肥唐焦急的声音像是来自天外,那么失真地飘在耳边:“怎么了啊,发生什么事了?小柳儿怎么了?”
昌东说:“丁柳,你听我说,我以前,参加过急救特训,被普及过各种各样的意外伤害,你这种情况,发生过,而且不止一次,人都还活着……”
丁柳身子已经站不住了:“我的头……”
她再傻也知道:头不是胳膊,胳膊上扎个洞,也就出点血,但那是头,人身上最复杂的器官,复杂到只是被撞了,人就会痴会傻,哪根神经受了挤压,功能就可能瘫痪……
昌东说:“你自己根本毫无感觉,行动自如,意识清晰,说明没有伤及大脑功能区,懂吗?丁柳,我们马上去找医生,你别害怕,不要慌,听我的话。”
又看叶流西和高深:“你们两个,陪她坐后座,动作轻点。”
说完拖过肥唐,拽到副驾边推塞进去,一把关上门,绕过车头时,忽然看到地上的那个病弱男。
真他妈……恨不得把他杀了。
叶流西探头出来:“昌东,我们要赶时间。”
昌东攥住那人衣领,一拳砸在他脑后,打晕了之后拖进后车厢,连带着行李袋一起扔进去,又捡起地上的那块牛皮子,很快跳上车。
他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踩下油门,车子驶得很快,车屁股后头沙尘一路拖带。
昌东从后视镜里看丁柳,她浑身哆嗦着,眼泪已经流了满脸。
昌东说:“小柳儿,你听我说,这事一点都不严重,你去网上搜,能找到好多类似的。都是打架的时候,不留心,自己都不知道中了刀,你知道吗,我看过一个新闻,有个人头上插了把刀,可镇定了,自己坐车去医院挂号……”
丁柳流着泪笑出来。
“还有一个,外国人,也是打架,喝多了酒,刀子穿过头骨,他比你伤得重多了,好几个小时之后才发现,做完手术过了几天就回家了,没事的……”
丁柳绝望地呢喃:“那不一样,人家有医院……”
可以拍脑ct,有专家,有无菌手术室,但关内呢,电都供应不足。
昌东说:“你要相信神医的技术,什么华佗啊,扁鹊啊,哪怕没有先进的医疗器械,也是可以医好人的……”
丁柳昏昏沉沉的,偎依在高深怀里,再没了声音,昌东抿了抿唇,一脚下去,油门踩到最大。
一路向西,希望不要错过小扬州才好。
——
约莫两个小时之后,有城市遥遥在望。
相对荒村来说,大得多了,夯土的城墙,南北向横成一道几公里长的赭黄色围挡,但像是新近被火烧过,有好几处大的坍塌焦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