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两百块钱,裴厚德把自己搞进了派出所,他是想不通怎么丢一下垃圾就要罚款两百元,虽然当时城.管的态度也不好,可先动手推人的是他,再打起来,他就更不占理了。
好在打得不厉害,最多算是拉扯,也有邻居帮忙劝架,因此裴厚德交了罚款,被教育了一番,告诉他半夜偷倒垃圾比垃圾不分类情节更恶劣,下午就放他走了。
赵小娟把他接回了自己家,刚到家就接到医院的电话,让他去给张春交钱。
裴厚德彻底不耐烦了,冲着电话吼:“你们找她女儿,她还有个女儿,我现在也瘫倒了,没钱没精力管她。”
医院这边总要找人交钱,丈夫不给,女儿联系不上,他们只能又请派出所帮忙,派出所很忙,再委托到居委会,汪美丽吃了午饭刚想眯一会儿,楼下就喊她了。
居委会决定先垫付一下医药费,请汪美丽帮忙一起去医院,今天值班的是个年轻姑娘,夏天刚刚来上班没多久,看得出孩子眼神里的紧张,汪美丽心软,立刻就答应了。
到了医院,交完相关费用,汪美丽让小干部在大厅等一等,她上去看一眼张春。
刚好遇见有病人出院,一家子人簇拥着离去,汪美丽就靠在边上,给病人和家属让路。
一拨人走出去后,她刚要转进病房,就见张春支着身子在床头柜的抽屉里翻东西,可是一听见有人进来的脚步声,她迅速收回手,躺下盖着被子装睡。
汪美丽愣住了,脚没再往里抬,反而退了出去。
床.上的张春,见没有人进来,这会儿病房里去做检查的,去散步的,还有出院的,难得片刻只剩下她的时间,她饿疯了,每天白粥小菜,饿得她眼冒金星。
于是翻出一袋小面包,两三口塞下一个,噎得不行,又慌慌张张找水喝,汪美丽亲眼看着她灵活地下床,吃完喝完,再躺下,前后只花了几分钟。
楼下大厅里,小干部等到汪阿姨下来,见她神情凝重,善良单纯的姑娘问:“张阿姨是不是连你也不认识啦?”
汪美丽点点头,无奈地一笑,说道:“我们回去吧,阿姨给你买雪糕吃。”
今天,是文文复工的日子,她嘴角的淤青散得差不多了,遮瑕膏完全能掩盖,衣袖拉长一些盖住手背只露出手指头,这几天她都是这么出门的。
上午的课很顺利,文文不仅教学认真,质量和效率也十分令人满意,每个孩子进课堂和出课堂时,同一首曲子的弹奏效果完全不同,文文平时还会联络家长,敦促孩子练钢琴。
对于被迫改时间到今天的孩子,文文送了好些文具给他们作为补偿,裴老师课上得好,还这么客气,家长们自然也就没什么怨言。
这会儿已经是下午的课,林西成早早地来了,他承认那天的事在他心里留下了阴影,眼下缓解这种不安情绪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护好文文。
他在前台休息处等候,学生进进出出,有开心的,自然就有哭闹的,学习乐器是很辛苦的事,哪怕有兴趣有天赋的孩子,都要熬过最枯燥的练习,小孩子定力弱,受不了很正常。
这会儿就有个男孩子,哭着被他妈拖出去,他妈妈手里拎着小提琴,一路责备着:“学什么学,从今以后你什么都别想学了……”
林西成放下手里的杂志,隔着门看到外面母子俩在僵持,小孩子不想走,妈妈要拖他走,孩子坐在了地上,哭得很伤心。
琴行的老师追了出去,在外面说了好一阵,带着母子俩又回来了。
前台姑娘给林西成倒了一杯水,笑道:“这样的事经常发生,我们已经不奇怪了,小朋友闹情绪很正常,学什么乐器都苦。”
林西成当然知道,刚开始学钢琴的两年,文文也经常哭,他亲眼见过张春打文文的屁股,好在不是歇斯底里的虐.打,但也足以震慑到弱小的姑娘,那时候她才几岁?
后来也许是怕挨打,小小的孩子开始很努力地练习,而文文最终能喜欢上这件事,在林西成看来,吃过的苦都值得了。
此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妈妈的来电,林西成便到外面马路上接电话。
汪美丽声音沉沉地说:“我觉得张春是在装病。”
林西成很诧异:“怎么说,你去过医院了吗?”
汪美丽把缘故说了,然后道:“我躲在门外面看的,她看到没人了,就开始翻东西吃,从床上跳下来不要太灵活。本来吃东西很正常的,医生也没说她瘫痪,但是你看她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就很奇怪了。”
林西成说:“很可能是装病换保释,她之前病倒过有病例,更有说服力。”
汪美丽恨道:“那要怎么办,就这么把她放掉了?”
林西成说:“她现在只是取保候审,案子还没有结,文文的态度是绝不接受调解,张春如果能装一辈子,这件事当然就不了了之,可她要有装一辈子的能力才行。”
汪美丽说:“裴厚德对医院说再也不管张春的事,让他们找女儿去,我看早晚是要找到文文头上来的。”
林西成冷漠地说:“要是能有证据证明张春装病逃避法律,她又多了一条罪,反过来,她有本事一直装下去,那文文出钱送她去疗养院,她就在疗养院里呆一辈子好了。”
汪美丽问道:“这样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