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有开门的动静,裴雅披了件衣服出来,只见林西成跑得一身汗,在玄关换鞋。
他可能没察觉自己红光满面,笑起来格外阳光,说:“锻炼的人不少,不运动真的不行,我跑五百米就喘不过气,后来都是快走。”
裴雅记得,小时候西成哥哥不仅读书好,体育也好。
他们唯一同校是小学,她一年级,林西成五年级,那时候升学都是对口的,就算五年级也没有压力,校运会上最厉害最好看的也是高年级的比赛,林西成八百米甩掉第二名一圈半,接力赛最后一棒反超其他班级。
娇娇曾炫耀郭总监的身材,据说郭旭东工作再忙,也一定会做运动,体脂低于是脸上棱角分明,可能以后四十几五十几都是现在这个样子。
裴雅去倒了一杯水给林西成,说道:“西成哥哥,我只是抑郁症,身体没事,完全可以运动的,徐医生也说,运动会可以促使大脑分泌让人开心的激素,下次我们一起去。”
林西成当然乐意,喝了水就去洗澡,他平时都是抆干身体裹一条浴巾去房间穿衣服,现在会好好穿上睡衣才出来。
裴雅听见声音,知道他洗完了,走到卧房门前说:“娇娇很不开心,真的要动迁了。”
林西成嗔道:“她不是最兴奋了吗,怎么一下又不开心?”
裴雅说:“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聚会吗,姚姚哥哥跑出去接电话,娇娇就抱怨,姚阿姨只为儿子着想。”
林西成摘下抆头发的毛巾,运动过洗完澡的人,简直容光焕发,再加上一丢丢严肃的表情,真是好看极了。
裴雅赶紧挪开目光,她一定是抗抑郁的药吃多了,身体好过了头,竟然开始欣赏别人好不好看。
“这件事,他们兄妹也没有正经商量过,唐姚虽然说他什么都不要,要优先考虑爸妈和妹妹,但姚阿姨显然不会这么想。”林西成说,“问题在于,唐娇不是在乎钱多钱少,她是希望和哥哥能被公平对待。”
裴雅猛点头:“就是这样,哪怕姚姚哥哥私下里把钱给娇娇,她还是不开心,她不是要钱,她想要公平。”
林西成说:“这也就我们之间会互相尊重的事,父母那一辈看来,是吃饱撑的,不就是要钱吗?”
裴雅说:“什么时候有空,让他们过来,至少兄妹之间先说清楚。”
林西成不赞同:“没用的,问题不是兄妹互相争夺,反过来他们都想给对方更多,问题在姚阿姨,这是家务事,我们插不了手,只能安慰安慰唐娇。”
他走去卧室,片刻后出来说:“我妈的消息,居委会的告诉她,张阿姨状态已经平稳,再观察两三天后就可以出院,之后回家静养,按时吃药就行了。”
裴雅说:“她才四十九岁,本身体质也不差。”
林西成说:“家里的事,我妈随时会告诉我,如果你不想听了……”
裴雅不在乎:“不看见她,不听见她的声音,我这两天耳鸣都没有了,知道这些事我心里也踏实点。西成哥哥,替我谢谢汪阿姨,等我有收入了,我还想带她去迪士尼玩。”
林西成笑道:“说起来,我一直忙,我妈提过好几次想去看看,但是她一个人不敢去,说是外国人的地方,跟她解释也没用,现在总算去过了,文文,谢谢你。”
裴雅反而不好意思:“那个票我没出钱。”
林西成说:“明天装好洗衣机,我们去琴行看看,如果你觉得行,多一分收入也好,以后我们各拿出一半钱,当做家里的伙食费和水电煤,你看行吗?”
裴雅开心极了:“我也这么想的,那样我就安心了。”
林西成一笑:“早点睡吧,我累死了,太久不运动,估计明天浑身疼。”
他们各自回房间,裴雅拿着手机躺在床上,六尺的床她一个人睡实在太宽敞,可以滚好几圈。
再翻开娇娇的微信,忽然看见自己刚才说的:我们也今天买到了很好吃的白斩鸡……
“我们?”
裴雅的心砰砰直跳,把手机拍在床上,一手捂着心口。
她到底怎么了,这几天总是有奇怪的念头,她不可以那么想,扯过被子兜头裹起来,一遍遍告诫自己:她不可以喜欢上林西成,不可以。
夜渐深,张春醒来,口渴难耐,叫了几声老公,裴厚德不在。
病房里还有其他病人,她只能自己坐起来,伸手拿床头柜上的矿泉水瓶。
很吃力才喝到水,张春靠在床头,眼泪直流。
她给裴厚德发消息,问他在哪里,可是等了半天也没有回复,再次拨打裴雅的电话,依然是已关机。
到现在张春能判断,女儿应该已经换了手机号,要彻底和她断绝联络。
“你别让我找到你,裴雅。”张春咬牙切齿地抓着手机,“我怎么把你生下来,我怎么办你塞回去……”
震怒之下,头裂开似的疼,她惊恐地抱着脑袋,害怕自己再次脑梗,大半夜地按了护士铃,护士赶来后,她哭着说要家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