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里呀?”裴雅问。
“裴老师?”那孩子也是一愣,赶紧放下手里的肉馒头,问好道,“裴老师早。”
“你去学校?”
“今天开学了,当然去学校。”
裴雅微微蹙眉,看见手里的旺仔牛奶,便递给她:“你喝吗?”
女孩子怯怯地伸出手,又放下了:“裴老师,我妈妈不让我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裴雅笑道:“我是你的英语老师,我是陌生人吗?”
瘦小的姑娘,忽然高兴起来,接过了牛奶。
裴雅说:“不过今天是星期日,学校明天才开学。”
那孩子傻眼了,四下看看,的确,平时这个时间,送孩子的家长,早就开车把这里堵得水泄不通,喇叭声响个不停。
“回去吧,明天见。”裴雅说,“你慢慢走,慢慢吃。”
“妈妈叫我来上学的。”那孩子很小声地嘀咕着,脸上说不出来的神情,像裴雅鞠躬道别后,背着沉甸甸的书包,转身往回去。
裴雅觉得很可笑,就是这样的家长,连哪天开学都分不清,还来质疑她的能力。
可是家长分不清,学生呢?
看向远去的小女孩,想起那天家访时她不断抠指甲的刻板行为,很担心十几年后,又多一个像她这样的病人。
然而她能做什么呢,眼下,她连自己都帮不了。
其实昨晚她一直在考虑,既然知道了自己是个抑郁症患者,还能做老师吗,会不会害了学生,隐瞒不报的话,算违法吗?
她拿出手机,给娇娇发了消息,希望她麻烦郭总监再问问徐教授,她是否需要向学校汇报自己的情况,是否还能继续当老师。
唐娇正呼呼大睡,昨天回来晚了不算,还聊天又到凌晨,这会儿是怎么也醒不过来了。
同样的,宿醉的林西成,还被酒精控制着意识,唐姚则是几乎陪了个通宵,他搀扶林西成回房间时,被他拉着倒下,一时半刻不得脱身,竟然眯着眯着也睡过去了。
当阳光明朗,整个城市又热闹起来,汪美丽和姚玉芬拎着小菜和早点心打开了家里的门,只见满桌狼借,十几个空啤酒罐七倒八歪,还有两瓶空了的红酒。
阿姨们互相看了又看,静默了数秒钟后,汪美丽说:“姚姚现在能喝酒吗,他还在养伤口。”
姚玉芬跑去儿子的房间,没见到人,再回过来,就见美丽站在大房间门口,眉头紧蹙,忧心忡忡。
她走来,只见两个大男孩,把一张双人床占得满满当当,一个比一个睡得沉。
“美丽……”
“先让他们睡。”汪美丽轻轻关上房门,“醒了再骂他们,我们去收拾收拾,玉芬对不起啊,我没想到林西成这么没轻重,唐姚还在养伤,就拖他喝酒。”
桌上还有很多可乐罐,姚玉芬说:“讲不定姚姚没喝,你先别急,等他们醒了再说,家里有没有蜂蜜,醒了弄点蜂蜜水喝,会舒服点。”
汪美丽疲惫地坐下来,说道:“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不是我对那个小姑娘有偏见,我有什么资格对人家有偏见,可是他们明明在一起了,我怎么一点也不开心,因为我没看到我儿子开心,我不觉得他谈朋友了有多高兴。”
姚玉芬收拾着餐桌,想了想,忍不住说:“要不你就跟成成摊牌,把你想说的话告诉他,你又不是要害他。”
汪美丽苦笑:“再说吧,也许他们是有高兴的事才喝成这样。”
话音才落,玄关柜子上的手机呜呜震动起来,姚玉芬走过去看了眼,说:“是成成的手机,袁又晴就是袁小姐吗?”
汪美丽赶来看,的确是袁又晴打来的电话,她咬了咬唇,按下了接听键。
“西成,你今天……”
“袁小姐吗,是我,我是西成的妈妈。”
“哦,阿姨你好。”还在北京酒店里的袁又晴,很是意外,回眸确认嫂嫂还没回房间,便继续说,“阿姨,林西成的手机,在你这里吗,我、我找他有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