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六成。”董老爷皱眉,又沉默,然后叹气:“六成就六成,反正,连宋大夫……”也说的是只有五六成的把握,董老爷抬头看董其然:“她是你祖母,辛辛苦苦将你拉扯长大,还没来得及享受你的孝顺,你若是还有点儿良心,就尽全力,定要救了你祖母。”
“我尽我所能。”董其然看着董老爷,点头:“只是我要用什么药材,还请爹行个方便,给我最好的药材。”
“我会吩咐管家的。”董老爷应承,又进去看了看昏迷在床的老太太,亲自伺候着老太太用了一回药,这才转身离开。
肾风这种病,《千金方》上说,凡肾劳病者,补肝气以益之。《类经真阴论》又说,关格本乎阴虚,欲强阴舍阴不可。《风劳》又说,当辩虚实,新久,气血异治。
所以首先要辩阴阳,其次辩虚实,然后肝肾同治。
董其然会回忆自己所有看过的医书,一张方子看了改,改了看,白天晚上都是亲自守着老太太。不嫌脏臭,亲自辩看屎尿,亲手帮老太太抆身更衣。
方子三天一换,熬了半个月,老太太的病情倒是稳定下来了,没好转,但也不加重。人倒是醒过来了,一天能有两三个时辰是睁着眼的。
看自家孙女儿这么照顾自己,老太太眼圈都红了:“有丫鬟婆子呢,你每天翻看医书辛苦了,晚上就不用来守着我了,白天过来就行了。”
“我听赵嬷嬷说了,我小时候可认生了,对不让别人照看我的,我要是生病了,祖母一照看就是一天一夜,那会儿祖母都多大年纪了?祖母能这样照看我,我这样照看祖母,这不是应当的吗?”
董其然笑着说道,又扶了老太太坐起身:“老是这么躺着也不行,不如祖母到外面坐坐?”
说着话,董夫人带着董乐珊就过来。看见董其然扶着老太太,董夫人就皱眉了:“怎么回事儿?不知道你祖母病着呢吗?怎么能随意动你祖母?赵嬷嬷,快扶了老太太躺下。”
老太太不愿意了:“你是巴不得我整天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吧?巴不得我早点儿死了好让你在后院里当老大吧?”
董夫人脸都白了,噗通一声跪下:“求娘收回这话,儿媳只盼着娘能早日康复,定不会也不敢有别的心思的,儿媳不会说话,还请娘原谅儿媳这一回。”
若是老太太的话传出去,那就成了董夫人不孝了。这么大的罪名,她可受不住。
老太太冷哼了一声,也不搭理董夫人,虚弱的抬手招呼赵嬷嬷帮着董其然,一起将她抬到外面的软榻上放着。董乐珊见自家娘亲难堪,抽空就拽住了董其然的衣袖:“你帮娘说句话啊,那可也是你亲娘,娘亲的名声不好听了,你以为你就能逃得过去了?”
董其然挑眉:“反正,我不在乎。”
董乐珊气的够呛,又拿董其然没办法,只好到老太太跟前去卖乖。
眼看着几个孙子和外孙要过来请安了,老太太才开了金口让董夫人起身,免得被晚辈看见了她没面子,以后不好管教儿子。
董其然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来帮老太太养肝补气,然后就开了方子下了重药。这方子用的有点儿危险,若是用的好了,能激起老太太身体的自愈能力,若是用的不好了,会适得其反,让病情更为加重。
董其然若非是知道老太太上辈子病逝的时间,这辈子也不敢开这样的方子。连宋大夫看过之后,都觉得董其然开的方子太冒险了,但他也没有更好的方子。
求了宋大夫在旁守护,董其然亲自去熬药,然后一口一口的喂给老太太。
前三天比较关键,只要老太太能在这三天里面睁开眼睛,这方子就算是起作用了,这事儿就算是成了。
董其然每隔一个时辰,就给老太太把脉,再请宋大夫把脉,两个人互相印证脉象,。
守到第二天,董其然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就趴在老太太的床边迷糊了一阵儿。董老爷来过,董夫人来过,董乐珊来过,董家的三个少爷也来过,陈聪贤也来过。
一直到第三天晚上,董其然坐在床边的身子都僵硬了,也没等到老太太睁眼。董老爷又亲自去请了宋大夫,宋大夫先看到的就是床边的董其然,然后就忍不住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