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又怎么样,即便是恨着,只要太子得势,也不会妨碍他们继续受着太子的“恩宠”。
长公主想到丈夫的死,想到女儿失踪差点被卖入花楼,回京途中一路的追杀层出不穷,到最后连尸体都不放过。
就像是赵景烜说的,如果女儿跟着自己回京,自己真的能护得住她吗?
再想到国公府却是一路繁花似锦。
踩在自己丈夫和女儿血肉尸骨上的富贵花。
她的心就冷了下来。
她看着夏老夫人,笑道:“所以母亲今日过来的目的是什么?是想让我出面替你们挡了这个婚事吗?如此你们就可以躲在我的后面,就算是皇后和太子要恼恨,恨得也是我。”
“将来如果太子能继续登基,你们还有转圜的余地。而太子需要国公府遮掩他的罪行和丑陋的面目,将来也必定会继续恩宠着国公府,如同过去这十几年来一样对吗?”
夏老夫人的面色一下子僵住。
看着长公主像是不认识她一般。
是,长公主是任性傲慢,对人说话从不留情面,但夏老夫人行事一向明理宽和,长公主又深爱她的次子夏成拓,因此也就对她多了几分敬重和忍让。
因此这么多年来两人都相处得很好。
夏老夫人想要做什么,例如劝长公主替次子过继长子的幼子幼女,长公主虽然心底其实是不愿的,但水滴石穿,最后到底还是都顺了夏老夫人的意。
她再没想到她今日会对她说这么不留情面的话。
可是长公主的话还没说完。
她一直因为夏老夫人是自己丈夫的母亲而守着一条线。
但那条线一旦松开,多年来积聚的不满和寒意就全都倾泄而出了。
长公主继续道,“但如果太子做的那些事情被宗室和众大臣查出属实,那么今日你们退朝之事,拒婚之事就会是你们过去是被太子蒙蔽,最后得知传言就和太子决裂的明证,然后又能借着我的势,继续让国公府受新帝恩宠,繁花似锦下去,是吗?届时夏明珠应该还能得到更好的婚事,例如嫁给新君,是吗?”
“真是打的如意的算盘。可惜,我却不愿再被你们利用,拿来当枪使,当盾牌和梯子用。我和你们之间,不过就是我的丈夫而已。”
“我的丈夫死了,你们英国公府踩在他的尸骨上,吸着我女儿的血得以延续了英国公府的爵位,又哄骗着我替夏延林和夏明珠分别求得了伯爵和县主的位置。”
“既然你跟我说,当初你们是被皇后和太子蒙蔽的。那行,现在你们已经知道,你长子的那个世子之位,夏延林,还有夏明珠的爵位,都是你儿子和我女儿被人害死换来的。”
“你们若是把他们的死看得比国公府的前途,比夏成倧,夏延林,还有夏明珠的爵位看得更重,那么就让国公爷上书请奏,请陛下收回他们的爵位,彻查青州之战,还有我女儿当年被北鹘人追杀,此次回京一路被人暗杀的真相。”
“那么,我就信你们的真心,我也会继续敬重你,是成拓的母亲。”
“否则,从今往后,我夫虽然还是成拓,但你们却和我再无瓜葛,你们的事也再不关我事。”
夏老夫人的面色惨白。
她看着长公主冰冷的眼睛,全身的血液都像是被冻住了。
***
文和二十一年,十二月初。
在燕王世子的未婚妻兰嘉县主“病逝”的消息传出半个月之后,西北都指挥使司都指挥使华同晖派了长子华文涛去了北疆燕王府。
明面上是商讨战后边防布置和战后民生安排的问题。
实际上华同晖却是命了华文涛前去和燕王府谈燕王府和华家联姻的事情。
华文涛不仅自己来了,还带了妹妹华西蔓。
华文涛是华同晖的长子,性情稳重。
他来之前受了父亲指令,但同时也被母亲华夫人召了作了一份深谈。
他对这桩婚事既不像他父亲那样胸有成竹,势在必得,也不像他母亲那样悲观和忧虑。
他觉得,要不要嫁总要摸清楚了情况再说。
他在来之前就已经做了很多功课。
包括燕王府的情况,北疆世家的情况,还有赵景烜的情况。
连华西蔓都知道了赵景烜新宠上了一个小姑娘。
这事他自然也知晓了。
他还知道赵景烜自从带了那个姓南的小姑娘回北疆之后,就将她送到了燕王妃身边。
燕王妃十分喜欢那南姑娘,也不知是不是为了培养她,竟然将她送到了武英堂女堂做管事。
别人或许不知道武英堂是什么地方,但华文涛却很清楚。
武英堂是北疆收养战亡将士遗孤的育婴堂的精英堂。
育婴堂中根骨和天分出众的孩子都会送到武英堂去培养。
北疆军中有大量的军官都是出自武英堂。
北疆军部的暗卫更是大多从武英堂挑出,再进行培训的。
这样一个地方,相关事宜一向都是燕王和燕王世子派人亲自打理的。
那位南姑娘能去武英堂,可见燕王爷和燕王妃对她的认可和信任,并且她本身的才能也应该十分出众。
所以,那个南姑娘到底是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