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世子可以说是在她母妃宫中长大的,不管他在外面装得再好,他那副霸王和花样繁多的性子她还不了解?
不想要也就罢了,如果想要,就是毁了他也不会让给别人的。
只希望她是多心。
女儿毕竟还小,就算赵景烜有娶她的意思,也应该只是不想让皇帝掌控他的婚事。
但好不容易找回的女儿,她实在舍不得她嫁去北疆。
而且皇后和太子那边,本来女儿就牵扯到当年的那些旧事,有女儿替身在北疆被人暗杀的事在前。
长公主毫不怀疑,他们是绝不会放任女儿嫁去北疆,嫁给燕王世子的。
思及此,她有些紧张的握着明舒的手,道:“舒儿,你既然知道这些事,那阿娘也就不用瞒你,能在北疆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暗杀你的替身,肯定不是寻常人,阿娘怀疑是不是跟东宫有关,因为你回京城,很可能会把很多旧事都给牵出来,尤其你还曾去寻访你父亲的旧部,这些肯定都让太子不安,这才让他想要在我知道你还活着之前动手除掉你。”
“但你既然已经回来,还是燕王世子亲自送你回来,又有阿娘在,只要以后小心些,他顾忌多,便不敢再随便动你。但燕王世子虽然救了你,他人品家世也都不错,可是陛下他对燕王府一向忌惮颇深,太子又害怕那些旧事被翻出来,一定不会让你顺利嫁去燕王府的,舒儿,你好不容易才回来……”
说到这里她的眼圈又红了。
明舒听了长公主的话就是一愣,随即就不由得失笑。
她安抚地捏了捏长公主的手,道:“阿娘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才八岁,不,九岁,要议婚还早着呢。燕王世子他年纪已经这么大,陛下再怎么赐婚,也轮不到我的头上呀。”
刚刚她听到长公主说皇帝想把皇后娘家容家的二姑娘赐婚给赵景烜,之所以会吃惊是因为她记得很清楚,前世这位容二姑娘明明就是嫁给了太子,做了太子的良娣,怎么会被赐婚给赵景烜呢?
也是前世她到赵景烜身边太晚,已经是七年后的事情,之前又是一直住在北疆,所以虽然知道过去这些年皇帝给赵景烜赐了好几门婚事,但具体都是谁还真不是全部都清楚,只是听别人说过,赐婚给赵景烜的那些闺秀都比较惨,不是死了,就是跟人私奔了,却原来还有嫁给太子的?
明舒又仔细想了想,她记得,那个容良娣还替太子生了一男一女。
文和二十二年,也就是七年后,容良娣的长子好像就已经有六岁了。
想到这里明舒的脑袋“嗡”一声,不,不能吧……
容良娣在还是赵景烜未婚妻的时候,怀了太子的孩子?
难怪赵景烜也那般厌恶太子,原来还有这层缘由……
一时之间,她竟然有些同情起赵景烜起来了,真是滋味难言。
长公主仔细看明舒的神情,见她眼神复杂,有不敢置信,不可思议,还有些同情……有点古怪,但也的确不像是对燕王世子有情意的,这才放了一些心下来。
她想,燕王世子毕竟救了舒儿,她对他关心些也是正常的。
她捏了捏手上的那串黑白吊坠,道:“舒儿,你没有这个想法就好,陛下忌惮燕王府,但却又不得不靠燕王府抵御北鹘和西越,燕王世子的婚事牵扯很多东西,你可千万不要掺和进去,阿娘只希望你以后都能平平安安的。”
明舒笑道:“我知道的,阿娘,我也希望自己平平安安的,阿娘你,还有身边的人都平平安安的。”
本来是笑着的,说到后面鼻子却开始发酸。
这个心愿说起来简单,但前世却是被打得支离破碎。
“好。”
长公主忍着心酸,摸了摸明舒的头发,正待再开口细问那白玉吊坠的事,门口就有打帘子的声音传来。
长公主转头看过去,就见原先守着外面的心腹侍女碧浓走了进来,站在门口禀告道:“公主,国公府老夫人和世子夫人过来了,说是过来探望姑娘,现在正在花厅候着。”
她们过来了啊?
她低头看了明舒一眼,明舒便对她笑了笑。
长公主心定了下来,这才转头对碧浓道:“好,你先下去吧,就说本宫稍后就带了姑娘过去。”
碧浓退下,长公主就伸手就将那黑白吊坠又戴回到了明舒的脖子上,道:“舒儿,这吊坠你先戴着,只是记住,以后决不可将这东西露于人前,免得坏了你的闺誉,引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明舒应下,长公主又帮她理了理头发和衣襟,看着她簪在发髻上的冰玉梅花就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握了她的手去了花厅。
***
福安长公主的母妃淑太妃曾是先帝最宠爱的妃子。
福安长公主是先帝最宠爱的公主。
而淑太妃的母族也是江南皇商起家的地方望族。
可以想见福安长公主的身家有多富贵。
此时汀雪院的花厅中,夏老夫人带了崔氏已经坐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
夏老夫人礼佛静坐惯了,倒也罢了。
可崔氏坐在这厅中,看着玲珑架上随意的玉器摆设,墙上的名画真迹,以前看着越尊贵越可望不可即心中就越激动。
而现在看着那滋味可就截然不同了。
因为以前她觉得那些东西早晚都会是他们家林儿和珠儿的。
可现在,她太了解福安长公主,怕是能从她的手指缝中流出些东西给她的儿子和女儿就不错了。
两人心思各异中,就听到门口传来了一阵珠帘撞击的清脆声音,两人不约而同都往往门口看去,就见到了一向素衣素服的长公主携着一个八-九岁大,身高到其高腰间的小姑娘走了进来。
不过今日的她却不再是一身素衣宫裙,而是穿了一套浅紫色的宫装。
往日的长公主美则美矣,但神色寡淡,又带着病容,那种美就不会给人带来什么冲击。
今日她换了衣裳,虽则头上还是简单的白玉凤钗,但整个人却像是笼上了一层华光,乍看过去,竟是有了当初她初嫁时的神采,只是气质还要更为沉稳淡定些,也更让人觉得疏离和高高在上了些。
她身旁还有一个小姑娘。
穿着一身和长公主料子花纹皆是一样,但颜色却是鹅黄色的襦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