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三丫头回来了,你若是还抱着这份私心,并且因着这份私心做出什么事来,那你这就不是爱林哥儿和珠姐儿,就是在害他们了。今日珠姐儿闯下的祸,就是你往日教导不当之过,公主她现在还肯替珠姐儿操心,替她换掉身边的丫鬟婆子,这对她来说应该是幸事,而不是坏事了。”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
崔氏还想说什么,可是一开口就被夏老夫人给打断了。
她沉声续道,“老大家的,你记住,珠姐儿她已经过继给了公主,受御赐册封了县主之位,名分已定,只要以后珠姐儿循规蹈矩,孝顺长公主,对三丫头友爱,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但你若是再背后玩什么花样,挑唆珠姐儿对长公主和三丫头玩什么心眼,或者你自己在后面整什么幺蛾子,那么今日孟嬷嬷的下场就是明日珠姐儿的下场,就是我都救不了她。”
崔氏一下子瘫倒在地。
有些事情她不是不明白,可是一来总存着侥幸的心理,二来总是不甘心。
原本所有的一锅肉都是你的,可现在肉成了别人的了,你只能在别人的施舍下才能喝到一点汤,如何能甘心?
她咬了咬牙,知道老夫人这里怕是指望不上了。
是啊,于老夫人来说,她的珠儿和那贱丫头都是她的孙女,不管是从家族的利益,还是从她的感情上来讲,两个都好,才是最好。
而从来不是二选一。
除非是那丫头对家族无用甚至有害,老夫人才有可能会偏向自己。
可偏偏现在那丫头挂上了“燕王妃教养”的名头,又是那样一副恶霸一点就着的性子,在她的品性上面自己很难再作什么手脚,否则怕是很容易被她反咬一口,又让长公主报复在了自己的珠儿身上。
可是让珠儿对她友爱,姐妹相亲的相处,老夫人说的简单,又谈何容易?
看那贱丫头在北疆和今日的行事,分明就是生了一副恶毒狠辣,不能容人的心肠,又如何肯对她的珠儿友爱?
“母亲……”
“好了,多说无益。”
夏老夫人如何不知道崔氏心里想些什么,她道,“你记住,珠姐儿现在有的,本来就都是三丫头的,她自己行为娇纵,竟然狂到了三丫头头上,三丫头对她有些敌意也是正常的。她原先的性子有些轻浮,如今这样让她磨磨性子也未尝不是好事。”
“你若是真担心她,我看不如我就接了她到我身边教养一段时间,待三丫头住惯了,气平了之后再让她回去也好。”
崔氏听言憋了气好半晌。
转而想到若是那丫头一回来就把自己女儿逼回国公府,这事运作好了说不定能将今日的局面反掰回来。
而且现在这么乱,女儿若是能到老夫人身边住一段时间也好,且先看看那贱丫头的品性行事再说。
思及此,崔氏便慢慢定了一些下来,应道:“是,母亲。”
夏老夫人见她如此满意地点头,道:“那你就先下去准备一些东西给三丫头拿过去,给她些见面礼,也压压惊补补身子,老大家的,我不管你怎么想,为了珠儿和林儿,面儿上你也都要做足了,否则,长公主她可不是个会给你留情面的。”
说完她又转头吩咐自己的大丫鬟,道,“翠竹,你去我的库房,把我的那盒东洋的海珠取来,三丫头年纪小,其他的东西要么太老气,要么不够贵重,我看那盒海珠不错,给她做头面或是镶在衣服鞋面上,又矜贵又可爱。”
翠竹应下便退下去了后面库房去取。
一旁的崔氏听得心里又是一阵翻腾。
那盒海珠还是多年前东洋进贡之物,国公府好不容易才得了皇帝赏下一盒,说是一盒其实也就是十二颗而已,老夫人得了之后一直都是当作宝贝似的收在库房里,也就大丫头出嫁的时候她命人取了两颗做了一对簪子给了大丫头做压箱底的陪嫁,现在竟然一送就送出去整盒!
还镶在鞋面上,凭什么?!
***
且说回长公主府。
这日长公主命人安排好了明舒的住处和一些细微之事,午后就又拉了明舒说话。
长公主细细问了明舒她在北疆的生活,听到明舒说她的养母在告知她身世之时曾将那块乌木坠给了她,便问道:“舒儿那块乌木坠可带在了身上?”
之前她并没有找她要这些东西,怕女儿误会是自己想要通过这些东西确认她的身份。
那些不过是外物,真正确认身份靠那些并没有多大意义。
她从看到她第一眼就已经确认她真真切切就是自己的女儿。
因为有些细微之处就是别人想装也装不了的。
明舒点头,就从脖子上取下了那乌木坠,不想一拿出来,那上面的白玉坠便也被拖着带了出来。
长公主见到那白玉坠就是一怔。
明舒顿感尴尬,她竟然把这事给忘了。
现在真是递也不是,不递也不是。
她想了想,正准备把那白玉坠先拆下来之时,长公主的手便已经伸了过来。
她一边接过吊坠,一边就问道:“舒儿,这是什么?”
问完还不待明舒调整表情,想好要怎么回答她时,她手一翻,就已经看到了上面的“勉之”二字。
面色就又是一变。
赵景烜,字勉之。
燕王世子曾养在她母妃宫中,长公主对他的字自然很清楚。
只是她的女儿,为何会戴着刻着燕王世子名字的吊坠?
想到燕王妃给她的来信,那信上燕王妃对明舒的疼爱和袒护盈于字间。
再想到先前柳嬷嬷跟她禀告的,之前在大门外燕王世子对她的袒护和言语间的亲密,她心中就是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