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典辣目一直等到他们都走了,这才翻墙进来。他找夜昙,根本不用喊——他双手捧着一个瓦罐,这时候他把瓦罐的盖子打开,一股浓香瞬间溢了出来。
夜昙抱着那株怪花,正研究呢,突然,一阵浓郁的香味飘过她的鼻端,撩拨她空空如也的五脏庙。
她听见自己的肚子发出了咕噜一声响。
——火锅鱼!!
少典辣目抱着瓦罐,注意四周,几乎片刻,湖堤下的防洪洞里,夜昙伸出了毛绒绒的小脑袋!
“少典辣目?!”夜昙一眼看见他的红头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少典辣目抱着瓦罐走过来,防洪洞有点小,塞进一个夜昙还好说,他要进去,就太挤了。他踩着鹅卵石,把瓦罐捧到夜昙面前:“你说过,这里是你真正的家。我从来没有家,但我想,如果你要躲起来,应该会想回这里吧。我给你做了鱼火锅,你尝尝。”
耳边电闪雷鸣,大雨未下,乌云汇聚。夜昙觉得,一定是这火鱼锅的烟太呛了。
不然自己怎么就红了眼眶呢?
她把那株黑白怪花随手丢在洞里,轻声说:“好。”
少典辣目把木筷和木勺都递给她,夜昙正要吃饭,少典辣目突然侧耳一听,说:“有人来了!速度很快。”
夜昙也是神色一凛:“是前来搜查的侍卫吗?”
“不像。”少典辣目一脸凝重,二话不说,拉着夜昙重新躲回防洪洞。
可是少典辣目实在是强壮,这洞对他而言,小得可怜。夜昙被他整个儿堵在洞里,只能看见他的后背。
“是谁?”她几次想要探头出去,少典辣目猛地回身,捂住了她的嘴。夜昙在他回身的一瞬,终于看清掠过天空的人——东丘枢!
而就是这么极微弱的一句话,空中的东丘枢蓦地停下脚步。
第168章
夜昙一惊,耳边雷电交击,这么一点声音,他都能听见吗?
她任由少典辣目捂住嘴,一动不敢动。突然,东丘枢右手一引,一道闪电的光如弦般延伸而来。东丘枢屈指一弹,真如拨弦,只是他的琴,是这无垠天幕。
惊雷震耳欲聋,山与石被闪电击中,乱石横飞。少典辣目紧紧地抱着夜昙,任由碎石如飞蝗,击打自己。他天光绫的衣袖遮住了夜昙的脸。夜昙眼前白茫茫地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耳边碎石炸开,少典辣目将她抱得太紧,她心知危险却目不能视,难免不安。她推推少典辣目,突然,有什么东西隔着天光绫柔柔地覆上她的脸。
从她的眉心,一路浅啄轻吻,掠过她的鼻尖,停留在她的唇际。
夜昙过了好半天,突然反应过来——少典辣目吻了她。他的唇饱满而柔软,隔着薄薄的白绫,带起令人颤栗的刺痒。
一瞬间,乱石与闪电都不足为惧。夜昙小心翼翼地回应他,少典辣目感觉到了,他握着夜昙的手,放到自己腰间。任由她触摸自己身上的每一处轮廓。
他坚硬的胸膛、健硕的腰身……夜昙听见自己的心跳,重若擂鼓。
亲吻是什么?是血脉贲张、是心猿意马,是神昏颠倒、是水乳交融。
玄商君也曾吻过她,但两者之间,天壤之别——那时候,她只想咬烂他的脸。可少典辣目不一样,他的气息怀抱纠缠她,隔着薄薄的一层天光绫,她闭上眼睛,却能真真切切地看清他的一切。让她……想靠近,想拥有。
这一刻,耳边的声音都不存在,她伸手,想要解开少典辣目腰间的系带。少典辣目微怔,猛地按住她的手。
——他是不可能跟她亲近的,这样带着异火的身体,原就什么都接近不了。是天光绫给的错觉,让他竟然生出这样的贪念。
少典辣目愣住,夜昙也瞬间自意乱情迷中清醒。
外面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都停止了。许是东丘枢也不确定是不是有人,只是出招试探罢了。
少典辣目抽回衣袖,夜昙脸上没了天光绫的遮挡,顿时很是挂不住——隔着一块天光绫啊,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她东瞧西看,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说:“那个……好像已经没事了。”
少典辣目不理会她的顾左右而言其他,他深深凝视她的眼睛,夜昙佯装镇定:“你看什么?”
“袖子都被你咬破了。”少典辣目淡淡地说。
夜昙简直没脸见人,怒斥:“住嘴啊!!”
造化弄人,我这死得也太不安详了吧!
夜昙捂着脸跑了。少典辣目正打算跟上,突然,他看见一块形状奇怪的石头。石头上刻满奇怪的文字,少典辣目仔细读来,上面写着:“离光氏小公主夜昙,貌美德贤,端庄持重,有拔山超海之能,盖经天纬地之才……”他皱眉,快速省去一大片吹嘘之词,看向末尾,“今壮志未酬,长眠在此,日月皆恸,天地同悲。”
她……是打算葬身于此。
少典辣目愣住。
第169章
魔族,晨昏道。
嘲风跟着大祭司相柳一路行来,老远,他就看见地上白绸掩盖的尸体。魔后见到他,早就双目滴血,像一头失去了神智和灵魂的凶兽。
嘲风倒是镇定地上前施礼:“父尊、母后、姑奶奶。”他扫了一眼地上的白绸,皱眉,“这是怎么了?”
白骨夫人说:“来人,将嘲风押入火狱,三日之后,处以极刑。”
她话音一落,立刻有魔兵上前,用缚魔链将嘲风捆上。嘲风看看她,再看一眼魔尊,心里也转过千百个念头。他当然知道是为什么,但就算是知道,也只能装作不知道。他问:“姑奶奶,孙儿是犯了什么错,惹得姑奶奶这般大动肝火?”
“这是死了谁?”他指指地上白绸,一眼一看也知道下面盖着一具尸体,“不管是谁,姑奶奶,孙儿这些日子都在魔族专心养伤,可什么坏事都没干啊。您可不能冤枉了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