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认。”闻夏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到哪儿都很好的适应,目前为此还没有因为认床而睡不好过,反问:“你呢?认床吗?”
“偶尔认。”
闻夏回想裴景帆房间的摆设,和山湾子生产队对比一下,忍不住开口问:“那你当初刚刚下乡的时候,是不是总是睡不着?”
裴景帆回想了一想,笑说:“还真是。”
“都是硬熬过来的?”
“嗯,待的时间久了,就能够睡着了,你昨晚睡得好吗?”
“挺好的。”
“中午在我家吃饱了吗?”
“饱了。”裴景帆和裴老太太不停地给她夹菜,她想饿着都没有机会,笑着说:“裴奶奶人真好。”
“嗯。”裴景帆嘴角带笑说:“别人也是这样说的。”
“看起来你和裴奶奶的关系很好,你是跟着奶奶长大的?”
“差不多吧,小时候我爸妈比较忙,大部分时间我都是和爷爷奶奶在一起的。”裴景帆的声音很好听,在黑暗中更有一种别样的味道。
在火车呼啸而过的风声中,安定又悦耳。
闻夏不由得侧躺身体。
“奶奶是个知识渊博的人,她给了我一个丰富有趣的童年。”裴景帆说:“你呢?你也是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的吗?”
“差不多。”闻夏忍不住就把自己的故事说给裴景帆听,去掉时代背景,她和原闻夏的童年差不多,都是和爷爷奶奶相处的比较多,她以前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这是第一次同裴景帆说。
裴景帆听的很认真,温柔的目光注视着闻夏,时而带着柔情,时而带着心疼,时而带着憧憬。
或许是夜晚,或许是异乡的原因。
闻夏裴景帆都坦诚地说了很多话,这还是两个人第一次说这么多的话,彼此感觉距离近了不少。
就在这时候床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两个人同时噤声,一起朝下看,看见大队长从床上坐起来,两个人一起唤:“大队长。”
大队长抬眸看二人:“你们怎么还没有睡?”
“正打算睡呢。”闻夏回答之后问:“大队长,你还晕吗?”
“不晕了。”大队长有些尴尬地说:“你们说我平时坐咱们县城的公共汽车拖拉机都不晕,怎么坐小汽车就晕起来了呢?是不是我不是享福的命啊?”
闻夏裴景帆笑了。
大队长跟着笑了一阵,说:“你们赶紧睡吧,我去方便一下,一会儿回来接着,明天一睁开眼睛,肯定就到北州火车站了。”
闻夏裴景帆互看了一眼,同时躺下,接下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漆黑中,裴景帆平躺着,回想自己和闻夏说了那么多话,从来没有说过那么话过,隐隐地觉得和她的关系亲近了不少,心里像开出一朵似的,欢喜极了。
一米之隔的床铺上,闻夏背对着裴景帆躺着,她睁着眼睛,看着墙壁,右手轻轻地摩挲着左手腕上的手表,听到大队长回来的声响,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一夜火车呼呼地行驶着,中途停了几次,车厢内喧闹几分钟后又只剩下风声,闻夏裴景帆和大队长三人睡的十分沉稳。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三个人陆续醒来,去梳洗台简单地刷牙洗脸后,乘务员就开始在各个车厢大声喊着“北州火车站到了,北州市火车到了!要下车的赶紧收拾一下,赶紧收拾一下,不要错过了站啊,北州火车站马上就到了,北州火车站马上就到了啊!”
伴着乘务员的呼喊声,乘客们纷纷整理起行李,闻夏三人也跟着整理起来,十五分钟后,火车在北州市火车站缓缓停下来。
裴景帆大队长一人扛个麻袋,闻夏拎着小布袋子,一起走出北州火车站,搭上北州市的公共汽车,一个小时后到了县城。
这个时候还不到八点,大队长这一次去首都收获不少,拉着闻夏裴景帆进国营饭店吃早饭,还要把路上花裴景帆的钱给补上。
裴景帆知道大队长向来公正,他没有拒绝,只是按报销价收取,不让大队长自己掏一分钱。
比如他买的是卧铺车票,就让生产队出坐票钱就行了,他说是他想要做卧铺,大队长辩驳不过裴景帆,也就按照裴景帆的意思来,不过他买了几个大肉包子给闻夏裴景帆吃,算是对闻夏裴景帆的感谢。
吃了早饭之后,三人一起到了拖拉机维修地,从麻袋里掏出拖拉机的配件,和修机师傅一起修好了拖拉机,两个麻袋都扔上了拖拉机。
大队长开拖拉机。
闻夏裴景帆坐在后。
突突的拖拉机声中,大队长远远地看到了山湾子生产队,高兴地大声说:“金窝银窝都不如咱们的狗窝,看到山湾子,我真是浑身自在啊!”
闻夏裴景帆听到都笑了起来。
大队长整个人都精神了,开着拖拉直接开到了生产队委员会,正好这个时候山湾子生产队刚刚下工,听到拖拉机声了,社员和知青们都知道是闻夏裴景帆和大队长回来了,一个个冲进生产队院子。
“大队长,我要芳草牙膏给买了没有?”一个知青问。
“买了!”大队长大声回答。
“闻会计!你给我买首都的小镜子了吗?”一个社员问。
“买了!”闻夏笑着回答:“都买了!”
闻言社员知青们纷纷都挤到了拖拉机旁边,把闻夏三人围个严实,还好闻夏大队长二人习惯了管理社员知青,两个人有条不紊地掏出自己所计的清单,按个念名字念物品名称,金钱方面多退少补。
即便如此生产队的院子还是哜哜嘈嘈一片,拿到自己想的物品的社员知青们,又好奇别人买了什么东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叽叽喳喳地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