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云后提起宴会之事,齐玥脸上闪过一丝难堪之,身体微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过了好一会才艰难开口:“姨母,我……”
“傻丫头,有什么事不能对姨母说呢?”云后捏了捏齐玥的手,笑得宽慰。
齐玥深吸了一口气,微微别过头,开口说话的声音带了二分哽咽,很细微,不仔细听根本辨别不出来:“上次在马球场,李五娘子大力弄断看台栏杆,致使**娘汪氏从二楼摔下,**娘她……”
齐玥一头埋进云后怀里,泪水流了满脸:“**娘没有性命之忧,但却摔断了腿,她……她不能再陪在我身边了,我知道,知道**娘她只是个奴婢,命贱,是她不小心失足掉落,我知道不能怪罪五娘子,可是,可是**娘她做错了什么?难道只凭五娘子身份高,能随意损坏看台,使**娘摔伤么?
感受到小姑娘悲伤的情绪,以及话语里的无助,云后心上一揪,心疼得拍了拍齐玥的头,道:“好孩子,姨母知道你心软,知道你为汪氏不平,知道你心中有怨,别哭了,乖。”
齐玥抽了抽鼻子,抬起头对云后勉强一笑:“我不哭,我是……是心里难受。”
“唉。”云后叹气,汪氏失足摔落一事,确实不能完全怪到李萱头上,但也确实是因她而起。然而即便是李萱全责,汪氏一介奴婢,也无法讨回公道,只能自认倒霉。
谁叫她位卑命贱呢,活该如此。
今晚,齐玥的做法大概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想让李萱也体会一把位卑不由人的辛酸。
这孩子,真是单纯稚气得令人心疼,明明有很多种方法找回场子,偏偏选择了一种最得罪人的方式。
想到这,云后心头又怜又疼,拿了帕子亲自给齐玥抆拭脸上泪水,刚抆了两下,她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说李五力大弄断了看台围栏?”
闻言,齐玥眼神轻闪了一下,而后垂下头,小声开口:“嗯,她力道特别大,一只手将围栏弄断,当时我们好多人都看得呆了。”
云后听得皱眉,她倒不是不相信齐玥所言,只是联想到一件事情:“来了路上,晴儿和我说,她去参加菊花宴时,腿被石子打了一下,好大一片青紫。她摔倒时,不小心连累一半的小娘子都摔倒在地,无法参加赏花宴上的才艺比试。”说到这,云后歪了歪头,皱着眉似是思考,“李五投壶精准,力道又大,是不是她偷袭晴儿?”
齐玥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由于太过吃惊,说话都结巴起来:“这、这不可能。”
原本云后也只是猜测怀疑,但齐玥一开口反驳,她反倒是坚定了心中的怀疑,为了印证这个猜测,又努力找出几条证据:“力大,准头好,这些都能对上,而且当时她走在你们后头,偷袭也便宜。”
说完,云后看向齐玥,见她神情茫然,一双大眼还含着泪水,颇为不知所措,忍不住嘱咐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个李五不是个好东西年纪小小便心狠手辣,动辄伤人,你性子纯善简单,以后离她千万要远点。”
“嗯。”齐玥点点头,依赖地靠在云后怀里,感叹道,“姨母您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呢?”
“傻丫头。”云后笑笑,“还有比这更坏的呢。”
“什么?”齐玥瞪圆了眼睛,震惊的小模样逗笑了云后,这丫头,真是又傻又善良。
晚上经历太多事,李萱心身具疲头一沾枕头睡着了。
许是太累,或许是跟萧瑾说清,去了心事,她这一觉睡得特别沉,特别香,也特别长,再次睁眼时,已经是第二日晌午了。
李萱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顶着一头糟乱的头发哒哒哒跑窗边往外看,心道糟了,没看见阅兵式。
秋狝开始之前,军队会首先展示一下风采,像是什么骑兵、步兵,金吾卫之类的,都要哼哼哈嘿一翻。据传,威风霸气至极,看过的人都心潮澎拜难以自抑。
她跟来秋狝最大的一个原因是想亲眼一睹阅兵式的风采,结果……
这操蛋的人生,李萱气恼地揪了一把头发,揪完又觉得疼,赶紧松手,气得连连跳脚。
淡黄听到内室动静,立刻掀了帘子进来,一眼看到李萱穿着寝衣在窗前又蹦又跳,赶紧拿了外袍跑过去,口中还埋怨道:“娘子想跳舞,也得先穿了衣裳啊,您只着寝衣若是受了风寒可怎么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