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直腿颇为不雅的坐在垫子上,刚要把头上插的梳子摘下来,忽然外头响起了低沉的说话声“崔棋圣,在么?”
崔妙仪连忙想要坐起来,却别住了裙摆,往前扑去,连桌案上一小碗加了果子的糖水也扣在了裙子上!旁边下人连忙去扶,她人是没有摔在车里,头发上的簪子却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她赶紧把那些簪子捡起来往头上插,道“熊哥、熊裕,什么事情?”
熊裕会来,终究也是因为崔式服软了。
妙仪本来就提出要让棋圣战中的第二第三位也一同前往,崔式可知道其中有熊裕,总觉得这丫头有私心,绝不同意。
然而一日薛菱想邀请妙仪进宫下棋,妙仪打算在薛菱面前说,崔式这才道“这不是大事儿,没必要到太后面前说去。你就不能多求求我?”
妙仪这又揉腿又捏肩的,终于崔式勉为其难的点了头,从礼部这里上书,说想让棋圣战这几人都前往,一是以防万一,二是路上也有人对弈练习。
不是大事儿,还充场面,宫内自然点头答应,才有熊裕今日跟着来了。
熊裕也穿着一身正式的窄袖圆领袍,连他也为了凑全套而带了两把佩剑,只听到里面噼里啪啦一阵响,急道“妙仪,怎么了?”
妙仪捂着脑袋上的簪子,一把掀开帘子“没、没事。你找我干嘛。”
熊裕其实就是没事找话,前头上车之前在外宫的那一堆礼仪,他站在妙仪后头,没机会看清她这一身打扮,找着理由想来看一眼。
熊裕有些脸红“前几日我不是问你借棋谱你没机会给我,想着路上看一看,来找你拿。”
妙仪不知道他脸红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也跟着脸红什么,道“不是早上给你了么?”
熊裕这才缓缓的应了一声,拍了脑门一把“哦,我忘了。”
妙仪特别矫揉造作的扭了扭肩膀,也装起来了“嗯,还有什么事儿么?”
崔家的下人看着这两个半大孩子似的人在用低劣的演技装优雅,无奈的偏过头去。
熊裕“嗯……没事儿了。”
妙仪干巴巴道“那好吧。”
熊裕转过身要走,还没卖出步子,又转过来,像是在原地转了个圈,吭哧吭哧半天道“这身儿,挺好看的。你还是应该化妆的。”
妙仪一挺腰,抿了抿嘴“哦。是嘛。”
说着就要把手放下来了,紧接着头上的簪子一个接一个的掉下来,她惊叫一声“哎呀!掉到车下面去了!”
熊裕也慌手忙脚“别急别急,我给你捡!”
一个扒在车沿上翘着屁股往下看,一个蹲在地上钻到车下伸长胳膊去捡,前头拉车的马哪里知道这混乱,只悠长的放了个马屁……
一时间俩人都呆滞了。
紧接着就是远远一片人浪的欢呼,妙仪听见连串的马蹄声,猛地回过头去。
皮毛油亮闪瞎人眼的金龙鱼,驮着一个没出洛阳就穿上全套战甲的场面人,在一阵声嘶力竭的少女尖叫声中,停靠在了车马旁边。